第5章 持清心之官

南宋吕本中在《官箴》中指出：“当官之法，唯有三事：曰清，曰慎，曰勤。知此三者，可以保禄位，可以远耻辱，可以得上之知，可以得下之援。”[1]其中，“清”是为官者首先要遵循的基本法则之一。可见，作为官员，保持清心之态何其重要。“清则清白，一心不敢自私自利”[2]。古代官员中，能够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很大程度上，“清”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曹魏时期的毛玠以“清”而知名。他在年轻的时候，“少为县吏，以清公称”[3]。他在做地方官的时候，就褒有一颗清心。名声渐显后，被曹操所用。他因为曹操提出富有远见卓识的建议，进一步得到曹操的信赖和重用。曹操派他主管选举工作，他能做到公平公正，选出的人才皆具有清廉之特征。“其所举用，皆清正之士，虽于时有盛名而行不由本者，终莫得进。”[4]毛玠选人时，注重考察备选对象的清廉；如果徒有虚名、没有做到实际上的清廉，一定会对徒有虚名者进行罢黜。毛玠难能可贵的一点在于他不仅具备选人的眼光，而且还能够以身作则。毛玠首先做到清廉方正，然后影响当时的风气。“务以俭率人，由是天下之士莫不以廉节自励，虽贵宠之臣，舆服不敢过度。”[5]在他的示范作用之下，显贵之臣的车马服饰不敢逾越法度，甚至那些去职还归的长吏，衣着破旧，乘坐柴车出行，军士吏员入府穿着朝服徒步行走。“吏洁于上，俗移于下”[6]。曹操看到之后，十分欣慰地说：“用人如此，使天下人自治，吾复何为哉！”[7]因为毛玠富有清心，故能做到刚正无私，哪怕是遇到干扰，也全力排除。当曹丕想要安排自己亲信担任重要职务时，向毛玠求情，被毛玠所拒绝：“老臣以能守职，幸得免戾，今所说人非迁次，是以不敢奉命。”[8]毛玠以曹丕所要提拔之人不符合提拔要求加以拒绝，可见其称于其职。

“袁聿修为尚书郎十年，未尝受斗酒之遗，尚书邢邵每呼为清郎。”[9]李贽叙述中的袁聿修是北魏中书令袁翻的儿子。从小他的行为举止皆合礼法，像成年人。袁聿修“性深沉有鉴识，清净寡欲，与物无竞”[10]。个人品性的修炼和阅历的逐渐丰富，使得他在仕途上走得更为顺利些。他在担任信州刺史期间，“为政清靖，不言而治，长吏以下，爰逮鳏寡孤幼，皆得其欢心”[11]。他的政绩，上受朝廷肯定，下为百姓赞赏。为何他能够在地方为政期间做出这么大的政绩呢？这与他有清心、施清政、得清誉是紧密相关的。当他离任信州时，当地百姓带着酒肉，挤满了道路，痛哭流涕地挽留他、送别他。大宁初，袁聿修以太常少卿的身份巡察各地，考核地方官员的功过得失。当时，袁聿修来到兖州，检查时任兖州刺史邢邵的工作。二人分别后，邢邵派人送他一些白紬，被袁聿修给退了回来。袁聿修还专门修书一封，寄给邢邵。袁聿修在信中说：“今日仰过，有异常行，瓜田李下，古人所慎，多言可畏，譬之防川，愿得此心，不贻厚责。”[12]邢邵收到这封信后，欣然领悟了袁聿修的告诫，修书一封致给袁聿修：“一日之赠，率尔不思，老夫忽忽，意不及此，敬承来旨，吾无间然。弟昔为清郎，今日复作清卿矣。”[13]邢邵曾与袁聿修在尚书省共过事。邢邵曾以清郎称誉袁聿修。当时，朝政败坏，他以清廉自守，尽力与权贵周旋，实属不易。“袁尚书（袁聿修）清明在躬，以器能见任”[14]，这个评价可谓准矣。

南朝的顾协，勤奋好学，博览群书，志向高远，以廉洁而名。“协（顾协）少清介，有志操，初为廷尉正，冬服单薄，寺卿蔡法度欲解襦与之，惮其清严，不敢发口，谓人曰：‘我愿解身上襦与顾郎，顾郎难衣食者。’”[15]顾协为官的时候，在官场有清廉之名。顾协的同僚蔡法度听说顾协的冬服十分单薄，打算将自己身上的短袄赠予他，却顾虑他的清严，最终未能实现赠予行为。“有门生始来事协，知其廉洁，不敢厚饷，止送钱二千。协发怒，仗二十。”[16]他的门生没想多送钱财以尽心意，却遭受到他的怒斥，表明了他清廉的态度与决心。

清是为官的基本条件。古代社会中，一些官员能够做到以清自持，从生活，到工作，再到应酬，以清的严格标准对待和要求自己。有的时候，他们会做出一些不近人情的事情。但是，正因他们做出这种看似不近人情的事情，才会在复杂混乱的朝局中，成为难得的清流，给那些有志于为官，有志于为好官的人树立了良好榜样。

注释

[1]（宋）李元弼等：《宋代官箴书五种》，中华书局2019年版，第75页。

[2]楼含松：《中国历代家训集成》（全十二册）第六册，浙江古籍出版社2017年版，第3932页。

[3]许嘉璐：《二十四史全译：三国志》（全二册）第一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196页。

[4]许嘉璐：《二十四史全译：三国志》（全二册）第一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197页。

[5]许嘉璐：《二十四史全译：三国志》（全二册）第一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197页。

[6]张仲裁译注：《廉吏传》，中华书局2020年版，第169页。

[7]许嘉璐：《二十四史全译：三国志》（全二册）第一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197页。

[8]许嘉璐：《二十四史全译：三国志》（全二册）第一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197页。

[9]（明）李贽：《初潭集；道古录》，商务印书馆2020年版，第242页。

[10]许嘉璐：《二十四史全译：北齐书》（全一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436页。

[11]许嘉璐：《二十四史全译：北齐书》（全一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436页。

[12]许嘉璐：《二十四史全译：北齐书》（全一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437页。

[13]许嘉璐：《二十四史全译：北齐书》（全一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437页。

[14]许嘉璐：《二十四史全译：北齐书》（全一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438页。

[15]杨忠：《二十四史全译：南史》（全二册）第二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1291—1292页。

[16]张仲裁译注：《廉吏传》，中华书局2020年版，第364—36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