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李龟年琵琶骨刺穿梨园藻井时,李云书正用舌尖血在素面屏风上临摹《凉州》工尺谱。白灵半透明的躯体被三十三条金粟钿锁在《春莺啭》舞谱中央,每片钿花都渗出《郁轮袍》的丝缕寒光。
“别碰屏风上的《火凤》谱!“云鹤的纸鹤撞碎在梨园残垣间,翅尖朱砂化作《苏合香》残句。李云书剑锋挑断缠住白灵脚踝的琵琶弦,断弦突然暴长青鳞,将两人拖进《夜半乐》的错位时空。
血月从《胡旋舞》壁画里倒垂而下,照见李龟年腐坏的半张脸——这位开元乐圣的右半身已化作玉雕,左半身却爬满《达摩支》乐符凝成的尸斑。他怀中褪色的郁轮袍突然张开血口,将整座梨园吞入袍内乾坤。
二
郁轮袍内的时间是倒流的《倾杯乐》。李云书看见白灵透明的躯体正在消散,那些金粟钿竟逆向生长出《霓裳》谱的银丝。李龟年玉化的右手突然奏响骨笛,笛孔涌出天宝年间冻僵的《万岁乐》。
“用《兰陵王》面谱接血!“白灵突然撕开胸口,将半透明的心脏按在李云书面具上。当《秦王破阵乐》的杀气灌入经脉,李云书看见郁轮袍的每道褶皱都是凝固的《何满子》——安禄山竟将梨园弟子的魂魄缝作乐谱衬里。
李龟年腐烂的左眼突然迸出《突厥盐》曲调,那些音符落地化作带倒刺的琵琶弦。李云书踏着《剑器浑脱》的逆步躲闪,发现白灵正用金粟钿在郁轮袍上绣出《柘枝引》的逃生路线,每针都带出乐工们的泣血宫商。
三
袍内穹顶突然坠下三百架烧焦的箜篌,弦上凝结着《雨霖铃》的冰晶。白灵将最后三枚金粟钿嵌入李云书剑柄,剑身顿时浮现《霓裳》谱的烫金纹路。当剑锋刺穿李龟年胸口的《郁轮袍》主脉,整件袍服突然暴缩,将两人吐进平康坊的《泼寒胡戏》壁画。
残破的郁轮袍残片在李云书掌心蠕动,渐渐显出《凉州》大曲的暗纹。白灵却突然掐住自己喉咙,指尖金线从瞳孔扯出半卷《突厥语秘咒》:“安禄山在袍内下了连昌宫词…咳…我的三魂已成他的舞筵砧板…”
平康坊瓦当上的《踏谣娘》陶俑突然集体转向,手中酒盏泼出带蛊毒的《甘州》曲。李云书挥剑斩断白灵后背新生的《达摩支》乐符,却发现那些音符已在她骨髓里生根,正沿着脊椎长成安禄山的獠牙图腾。
四
子夜更鼓响起时,整座长安突然折叠成《轮台》乐谱。李云书抱着白灵跌进太乐署的编钟林,看见每口钟内都囚着梨园弟子的残魂。白灵突然咬破他的手腕,蘸血在钟面写下《水调》破阵诀。
当第八声钟鸣震碎《突厥盐》的蛊毒,李龟年的腐尸竟从钟杵里爬出。他玉化的右手扯开胸膛,露出裹在《绿腰》舞谱里的郁轮袍残卷:“安禄山用我的肋骨…磨成《夜半乐》的定音哨…快!用《兰陵王》面谱…”
白灵突然跃上编钟,透明化的双足踩出《春莺啭》的逃生节拍。在她足尖触及最大那口凫氏钟时,钟内突然伸出安禄山磷火凝成的手掌,指缝间缠满《胡腾舞》的血色绸带。
五
李云书将郁轮袍残片按在剑锋,剑身顿时响起《破阵乐》的杀伐之音。当剑尖刺入安禄山磷火手掌的刹那,整座太乐署突然坍缩成《何满子》的最后一个音符。白灵从钟顶坠落,后背獠牙图腾正在吞噬《霓裳》残谱的金线。
黎明前的黑暗里,李龟年的腐尸捧出自己玉化的嵇康琴:“用《广陵散》剜去她的…咳…安禄山种下的《达摩支》…“琴弦割开白灵后背时,涌出的不是血,而是《突厥语秘咒》凝成的冰凌。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郁轮袍》残卷,李云书听见安禄山的狂笑从《凉州》谱里渗出。白灵用最后气力将金粟钿按在他唇上:“去教坊…找公孙大娘的…《西河剑器》…“话音未落,她的瞳孔已化作两片《胡旋舞》银镜,映出安禄山在月蚀时分的重生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