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事入侵?现实还是虚妄?
- 谢邀,人在末日,刚成BUG
- 梦虚游幻
- 7617字
- 2025-06-18 12:59:54
遗落之壤,边陲冻土。
厚重的“星烬云”如裹尸布般低垂,将蚀骨的寒意与淅淅沥沥的“灰烬雨”一同泼洒下来。
雷恩裹紧了那件用变异石蜥皮粗陋缝制的袄子,撑着破烂的伞骨蒙皮,在没膝的、混杂着工业残渣的雪泥中艰难挪步。蚀骨寒毒像细小的冰针,穿透皮袄,直往骨头缝里钻,四肢早已麻木得不像自己的。
“嘎吱——咔!”那扇用废弃飞船隔热板拼凑的“门”,在扭曲的金属摩擦声中痛苦地打开,关门时拖曳着令人牙酸的尾音,仿佛随时会散架。
寒风立刻从缝隙里涌入,卷走了屋内本就微弱的暖意。风中隐约夹杂着远处窝棚传来的、被寒风撕碎的痛哭,以及不知何人压抑到极致的、野兽般的呜咽。
黑暗中,雷恩摸索着点燃了一小截用“荧光苔”和油脂压成的短烛。
昏绿摇曳的光,照亮了家徒四壁。角落里,最后一把珍贵的“霜麦粒”躺在破陶碗里。
父母当年离开,说是要去“晶簇城”寻找活路,把他留在这冻土废墟里等一个渺茫的希望。几年了?音讯全无。大概…是回不来了吧。
用最后一点霜麦熬了碗稀得能照见影子的糊糊,雷恩捧着碗,另一只手拿起了那个用半块废弃滤芯换来的小瓶——里面晃荡着浑浊的“劣质解脱剂”。
他仰头,将那带着强烈腐蚀性气味的液体和糊糊一起,两口灌了下去。喉咙传来烧灼感,胃里翻江倒海。该结束了,离开这遗弃之地。
就在这时,外面雪地里猛地传来惊呼和压抑的低吼。
“大人!求求您!这是我娃换‘净化剂’的能量碎片啊!”一个男人带着哭腔的嘶喊。
“行行好!就借一点!一点点‘合成膏’也行!今晚是我丫头的命名日…家里…家里连口糊糊都…都没有了…”一个女人绝望的哀求。
“扑通!”“扑通!”是膝盖砸进冰冷雪泥的声音。
一股莫名的烦躁,或者说是一种濒死前的麻木驱使着雷恩。他猛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门轴发出一声哀鸣,整扇门板向外歪倒下去。
昏绿的烛光勉强透出,映出雪地里跪着的两个瑟缩身影,正对着一个披着厚重毛皮、腰间挂着能量短棍的“庇护所税吏”拼命磕头。
雷恩一言不发,拖着僵硬的步子走过去,从怀里贴身的口袋里,掏出父母留下的、仅有的三小块指甲盖大小、黯淡的“劣质能量碎片”,一把塞进那个磕头男人满是冻疮和污泥的手中。
“拿了,都滚。”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谢…谢谢恩人!愿…愿星纹指引您的灵魂!”男人愣住了,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哭喊,紧紧攥住碎片。
女人也止住了哭泣,死死抓住男人塞过来的一个装着点灰白色粉末的小塑料袋,对着雷恩模糊的身影深深弯了下腰,跌跌撞撞地消失在风雪里。税吏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搅局者弄得有点懵,哼了一声,也转身离开。
雷恩没看他们,只是费力地将倒下的门板拖起来,勉强卡在变形的门框上。点点头,至少…门还在。这破屋子,也算有个门了。
或许那黑心商人给的“解脱剂”掺了太多水,或许是冻土人的身体早已被蚀骨寒毒和劣质食物改造得异常顽固。预期的剧痛没有降临,只有一阵阵胸闷和令人窒息的虚弱感。
雷恩倒在冰冷的、铺着干苔藓的石板“床”上,无边的黑暗和困倦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雷恩没有去想,如果熬过这一夜会怎样。这具饱经蚀骨寒毒、饥饿和绝望摧残的身体,连同那一点点求生的意志,早已抵达了崩解的极限。
在遗落之壤,世事难料,死亡如同呼吸般寻常。当隔壁窝棚的拾荒者发现雷恩那扇破门一天一夜未曾再响,费力推开时,冰冷的石床上只剩下一个被蚀骨寒彻底凝固的躯壳。
冻土不相信天堂。
然而,当雷恩的意识从无边的混沌中挣扎着浮起,他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视线的第一幕,是一片深邃如夜空、其上却流转镶嵌着无数璀璨、繁复、仿佛拥有生命的“星纹”的巨大天花板。
与此同时,海量陌生、冰冷、带着金属与能量气息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进了他的脑海。
我是田振国,时年28岁。我所在的世界经历了平行宇宙原型故事四维入侵,每个人都要在虚拟系统中加入一个叙事小组,每次故事入侵都要各小组从中选取至少一个人参与故事副本,如果叙事完成度不及格或者无人进入故事副本则随机抹杀一位叙事小组成员。
我参与了两次故事副本。并成功剖析故事获得了奖励:避寒棉袄(卖孩子的小火柴)和安魂曲(末日冬至)。
我经历的上一个故事便是“末日冬至”事件,并因为完美叙事获得SSS级故事剖析奖励:安魂曲。
〔目前我正在私人叙事结算空间,房间布置完全凭我喜好而定。〕
“原来我是田振国吗?这故事副本还真是可怕,根本分不出来真假。可是,这十七年的时间真的就只是一个故事吗?给我的感受竟然如此真切。”
田振国闭上眼,回忆着成为雷恩十七年的点点滴滴,每一件小事都历历在目,亲人的音容笑貌犹在身旁。
田振国叹了口气,略显生疏地开口:“系统,查看个人数据面板。”
“好的,个人数据已显示。”
注册编号:875641238
叙事记录:卖孩子的小火柴〔31%〕末日冬至〔100%〕
道具:
避寒棉袄(89.3/100):用于抵御寒冷的棉袄,耐久为零自动销毁。
安魂曲:事件视界生物在两分钟内进入睡眠,苏醒时间视生物体质决定,强制入梦两分钟;冷却时间24小时。
叙事传送剩余时间:119:34:31
关闭数据面板,田振国心里泛起了一丝若即若离的诡异感受。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细细想了一会儿,田振国才发现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根本想不起来经历第一个故事时的情节。
他也记不得自己代表了谁参加故事副本。
看来回去现实以后得好好休息了。这记忆力衰退有点严重了,还得问问别人故事入侵的详细情况,自己一点都记不起来。
在系统的推荐下,田振国点了杯斗罗山脉原产的山泉水,眨眼间一个水杯就出现在桌子上,里面的冰山雪水还冒着丝丝寒气,一口下去田振国被冻得一个激灵,像真的站在斗罗山上一样。
这就不得不提到叙事空间的强大功能了。在这里所有设备和吃喝的原材料全部取自天南星星球本体,并且系统自称在满足正常需求的情况下,叙事空间采用的资源所有人用一辈子也用不完。
这里使用的所有材料在不需要时会百分之百地回归天南星,被需要时又会无损耗地被取出使用。
想到这里,田振国却依然有点困惑,这些应该常见的事情,自己对此却没有很深的记忆。
也许参与故事副本后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系统,什么时候能回到天南星?”
〔回到叙事空间后可随时传送回天南星,但无法再回到叙事空间,直到下次叙事结束〕
“我会被传送到哪里?而且我怎么不记得这些流程?连家在哪,长什么样我都忘记了,这是正常的事情吗?”
〔因为叙事结束后会有一段时间的记忆恢复期,期间会逐渐想起因为叙事时间太久而被遗忘的记忆〕
〔编号875641238,是否确认传送,将传送到你的注册地址云港城邦00063故事广场〕
想了一下,好像自己确实没什么需要在这里多待的理由了,况且很多事情自己都忘记了,还是回去看看、问问别人比较好。
“系统,确认传送。”
【传送门已开启】
田振国面前,一扇暗紫色的光门凝聚出来。田振国一步跨出,眼前一花,已经站在了深蓝色的地板上。头顶上是黑色的夜空,周围几乎没什么人,偶尔有人经过也都迅速消失不见。往后一看,身后的光门已经消失。
抬头看去,头顶的“夜空”并非真正的天空,而是巨大的、散发着柔和微光的穹顶,模拟着星图,却少了那份真实的深邃与寒意。
田振国——或者说,刚从雷恩十七年绝望人生中挣脱出来的田振国——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环顾四周。
00063号故事广场空旷得惊人。零星的几个人影步履匆匆,他们或走向广场边缘的纯白光门,瞬间消失;或径直走向广场中间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叙事咨询终端”,身影很快被光幕吞没。没有人交谈,只有寂静的空间里零星的脚步声,营造出一种冰冷的死寂。
“记忆恢复期……”田振国低声重复着系统的解释,试图抓住脑海中那些理应属于“田振国”的碎片。家?云港城邦故事广场?除了文字本身带来的微弱熟悉感,具体的街坊、过去、家人的面孔,甚至他自己的样貌——关于现实的一切,都像隔着一层浓雾,模糊不清,远不如雷恩记忆里那漏风的小屋、散架的破门、雪地里跪下的身影来得刻骨铭心。
他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那件从副本里带出来的“避寒棉袄”。这件看起来普通甚至有些单薄的棉衣,此刻竟成了他与这个被故事入侵世界唯一的、真实的联系。
棉衣散发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暖意,驱散着现实广场带来的寒意,却让田振国的内心如坠冰窟。
副本道具难道可以在现实中使用吗,那如果有人在现实中使用了一种能力匪夷所思无比强大的道具,现实世界也会被改变吗?
他抬步,走向最近的一面巨大的信息墙。墙上是流动的全息影像,色彩鲜艳却透着一种公式化的冰冷。大部分是滚动播放的新闻摘要和紧急通知。
【中枢系统公告】:114、141、9478、10067叙事小组因“新大陆”副本完成度低于60%,已抹杀四人,请各小组引以为戒,提升叙事剖析深度。
抹杀。这个词带着铁锈和血腥的寒气,比雷恩咽下的解脱剂更冷。田振国的指尖下意识地隔着单薄的棉袄布料,掐进了自己的手臂。真实的痛感传来,却无法驱散心头那片更大的茫然。
四个名字,四个小组,意味着四个活生生的人,因为一个“故事”没讲好,就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擦除。雷恩的世界里,死亡是贫穷和绝望缓慢的绞索;而在这里,它成了系统面板上冰冷跳动的数字和一声轻描淡写的公告。
这就是他“回来”的现实?一个比雷恩那个穷人地狱更庞大、更冷酷的生存游戏场?他代表的那四个人……他们是谁?家人?朋友?为什么连他们的名字和面孔都想不起来?
他代表他们参与了两次副本,一次完成度低得离谱(卖孩子的小火柴,31%),一次完美通关(末日冬至,100%)。按照规则,第一次完成度那么低,他或者他代表的小组成员,应该有人被抹杀才对!
一股彻骨的寒意,比广场的温度更甚,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那四个人……他们还好吗?还是说……他不敢再想下去。
【资源管理署通知】:第7号‘方舟’种植区新一轮作物成熟,生存积分兑换通道已开启,将优先保障深度污染区叙事者及关联人员。
生存积分?深度污染区?关联人员?这几个词像细小的冰针,刺入他混乱的记忆之海,试图勾起一点涟漪,却只留下空泛的回响。他应该知道的,关于如何获取这些维系生存的点数,关于谁在等待他的归来。可脑海深处,关于“家”的具体概念,只有雷恩记忆中那四面漏风、被绝望浸透的小屋。现实中的“家”,像一个被橡皮擦用力抹去的铅笔画,只剩一片模糊的空白。深度污染区?难道现实世界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故事副本?
他的目光被另一条信息死死攫住。
“【资深分析员点评】:‘诡镇孤城’副本叙事者林墨在副本中无所不用其极,手段酷烈,致多名资深叙事者殒命。并靠着极其令人不齿的手段最终达到了99%叙事完成度。其行为严重违背叙事者基本准则,极大损害了协作稳定性!强烈建议叙事仲裁机构介入审查!虽同行叙事者或有冒犯,然在生存绝境中,保持底线与协作精神,以德报怨,以博大胸襟感召他人方为长久之道……”
“极其令人不齿的手段”…“或有冒犯”…“以德报怨”…
田振国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几乎听不见的冷笑。这声音在死寂的广场里显得异常突兀,引来附近一个匆匆走向光门的身影投来一瞥,那眼神混浊而麻木,像看一块石头。
以德报怨?博大胸襟感召?这些漂浮在空中的华丽辞藻,撞在刚从“末日冬至”那彻骨绝望中挣扎着爬出来的灵魂上,显得如此轻飘飘,如此可笑,如此虚伪,如同对着冰封千里的雪原高唱春暖花开的赞歌。
那个在混杂着工业废渣的冰冷雪泥中,为了换取一小袋灰白色的“合成营养膏粉末”给女儿过“命名日”,而将额头狠狠砸向污秽冻土的男人。他每一次磕头,都带起粘稠的、掺杂着锈色污泥的冰渣,卑微得像一条快要冻毙的蛆虫。
那个女人,枯槁的手死死攥着男人塞过来的、那几块边缘已经发黑的“劣质能量碎片”——那可能是她丈夫孩子唯一的生路,或是避免被“卫戍队”拖走当矿奴的最后凭依。她的眼神空洞,绝望的深渊几乎要将她自身都吞噬进去,脊梁被无形的重负压得随时会断裂。
最后是雷恩自己,躺在冰冷石床上,感受着“劣质解脱剂”带来的并非剧痛、而是更深沉的冰冷麻木。那不是解脱的平静,而是灵魂被“蚀骨寒”彻底浸透、对这片“遗落之壤”以及其上一切苦难彻底放弃的死寂。世界在他感知中褪色、冻结,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由内而外散发的寒意。
在生存的深渊边缘,在故事副本那吞噬一切的绝望里,道德的秤杆早已扭曲崩坏。活着,把故事“讲”下去,才是唯一的、血淋淋的真理。
林墨做了什么他不知道,但为了99%的完成度活着出来……这本身,恐怕就是一场无法言说的地狱之行。这些坐在安全处、满嘴仁义道德的专家嘴脸,让田振国感到一种强烈的、生理性的厌恶。
最后一条消息,带着硝烟和铁幕的气息砸了下来。
【内部安全通报】:已查明,著名信息播报员王蕾,涉嫌严重违反《叙事安全条例》,在外部势力巨额利益诱惑下,长期向其泄露关键情报,对我方城邦叙事稳定构成重大威胁……】
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故事副本里的生死搏杀,现实世界里的背叛与倾轧……这被“故事”入侵的世界,里里外外,似乎都浸透了冰冷的恶意和无孔不入的陷阱。
他下意识地再次裹紧了身上的避寒棉袄。这件来自“卖孩子的小火柴”童话副本的道具,散发着恒定而令人心安的暖意,此刻却像一层薄薄的、脆弱的盾牌,将广场穹顶之下弥漫的、属于金属和虚无的寒意隔绝在外,抵挡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更为无形的寒流。
不能再待下去了。这空旷的广场,这流动的冰冷信息,每一秒都在侵蚀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
田振国看向了广场中央的“叙事咨询终端”,或许自己能在那里找到自己现在许多问题的答案。
他不再迟疑,迈开步子,朝着广场中央那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叙事咨询终端”走去。那终端看起来异常简洁,甚至简陋。主体是一个深灰色的金属方柱,顶端镶嵌着一块长方形的屏幕。头顶上吊着一个巨大的发光告示牌:“叙事咨询终端”。
此刻,屏幕上只有两个硕大、清晰、散发着恒定白光的方块字:
【是】【否】
没有操作指南,没有欢迎界面,没有选项菜单。只有这最原始、最直白的二元选择,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冰冷的效率。
田振国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坚定地按在了那个散发着白光的“是”字上。
指尖触碰到屏幕的刹那,并没有预期的冰冷触感。反而像是按在了一层温润的、有弹性的水膜之上。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电流感瞬间从指尖蔓延至全身,带着一种奇异的酥麻。
紧接着,眼前的一切——深蓝色的地砖、巨大的穹顶、幽蓝的终端、远处零星的人影——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瞬间扭曲、模糊、溶解!一种强烈的失重感和空间被急速拉伸的眩晕感猛地攫住了他!
没有声音,没有剧烈的光影变幻。只有一种极致的剥离感,仿佛整个存在都被从当前的维度强行抽离。
这个过程短暂得如同一次心跳,又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当眩晕感和剥离感骤然消失,田振国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完全无法用常理形容的空间。
脚下是纯粹的、深邃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然而,这黑暗并非虚无,它如同最纯净的黑曜石镜面,清晰地倒映着上方和四周的景象——那是浩瀚无垠的宇宙!四壁和天花板都是某种绝对透明的材质,田振国的视线毫无阻碍地投向立方体之外——那是一片深邃无垠的宇宙真空。
巨大而璀璨的螺旋星系悬停在“头顶”,缓慢旋转,无数恒星如同燃烧的钻石粉末点缀其间,星云如同被冻结的、色彩绚烂的烟雾,流淌着梦幻般的紫红、幽蓝和银白。更远处,是更密集的星河,如同泼洒在无尽黑天鹅绒上的光之河流。没有声音,只有一种宏大、寂寥、令人灵魂战栗的视觉奇观。他仿佛置身于宇宙的心脏,又像是被囚禁在宇宙博物馆最核心的展柜之中。
空间的边界清晰可见——那是一层完全透明、如同绝对纯净水晶般的物质,将他所在的这个小小区域与外面那壮阔又危险的宇宙真空彻底隔绝开来。这层“玻璃”如此完美,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只有那绝对的隔绝感提醒着它的牢不可破。
空间本身很小,大约只有十二米见方。在这个宇宙级的背景下,渺小得如同尘埃。
空间内的陈设更是简单到极致,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简陋:
正中央,孤零零地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看起来异常舒适的黑色皮质椅,椅背高耸,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椅子旁边,是一张没有任何修饰的原木色方桌,桌面光滑如镜。
在角落,靠着一面“玻璃”墙壁,放置着一张同样没有任何花哨的单人床,铺着纯白色的床单和薄被。
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这时,那张原木方桌上,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白色的骨瓷杯。杯口热气袅袅,散发出浓郁醇厚的咖啡香气。那香气是如此真实,瞬间驱散了空间里残留的、属于宇宙真空的冰冷感。
田振国怔住了。他刚才……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有点冷,想喝点热的……是咖啡吗?他好像并没有明确地“想”要咖啡——在雷恩记忆里仅存于传说中上层人物偶尔的品茗。
他试探性地集中精神,盯着桌面空余的地方,在脑海中清晰地勾勒:“一个苹果。新鲜、红润的苹果。”
念头刚落,桌面靠近骨瓷杯的位置,空间仿佛水纹般极其轻微地荡漾了一下,一个饱满圆润、表皮红亮如同涂了釉、还带着几滴晶莹水珠的红苹果,凭空出现!它静静地躺在桌面上,散发着新鲜水果特有的清甜气息。
田振国倒抽一口冷气。心想事成?不,比那更直接!是思维具象化?他下意识地看向角落那张床。一个念头闪过:“枕头,软一点的。”
瞬间,那张光秃秃的单人床上,出现了一个蓬松柔软的白色羽绒枕。
“一杯水。”
念头刚起,那原木方桌光滑的桌面上,一个盛满清澈液体的玻璃杯凭空出现,杯壁外侧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这空间……能直接读取他的表层思维,并瞬间满足物质需求?
他拿起杯子,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带着真实的触感。但这“真实”反而加深了他的不安。
这空间能瞬间具现他的物质需求,那么它给出的答案呢?是否也如这杯水一样,看似清澈见底,却可能暗藏玄机?
他尝试着在脑中询问:“这是哪里?”
没有声音回应。
但他“想”完这个问题的瞬间,一个清晰的、毫无情绪波动的、仿佛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的意念流,瞬间传递过来:
【叙事咨询独立空间。编号875641238专属。绝对安全,绝对隔绝。物质需求可意念满足(仅限基础生存及无威胁物品)。】
田振国的心脏猛地一跳。果然!答案直接传入脑海!这效率高得吓人,也冰冷得吓人。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那张巨大的椅子前坐下。皮质柔软舒适,完美地承托住他疲惫的身体,但椅子的尺寸和高度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坐在某个王座之上,面对的却是浩瀚冰冷的宇宙法庭。
他整理着纷乱的思绪,决定从最迫切、最基础的问题开始。
“我的家在哪里?”他在脑中清晰地提问。
【云港城邦晶海区绿藤生态居住园7号单元楼顶层复式居所。已为你规划最优路径(意念地图已传输)。】
一幅清晰的、如同烙印般的三维立体路线图瞬间出现在田振国的脑海中。从故事广场的某个出口,穿过几条街道,最终抵达灰白色的公寓群,标识着“晶海区绿藤生态居住园”“7号单元楼”。这地址……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感,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到的模糊门牌。
“我代表了哪四个人参与故事副本?他们的名字,身份,现状?”这是压在心头最沉重的石头。
【你代表的叙事小组成员为:
-田振国(本人),云港城邦叙事稳定局历史叙事应对科主管。状态:存活。
-田国庆(父亲),前云港城邦第三制造中心设计师。状态:存活。
-冯婧(伴侣),云港城邦资源统筹委员会高级统筹官。状态:存活。
-田雨落(妹妹),云港联合学院学生。状态:存活。】
“我是主管?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叙事稳定局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