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五单于争立之乱后,呼韩邪单于在竞争中逐渐占据上风,但匈奴并未完全统一。
公元前 56年,屠耆单于被呼韩邪单于击败后自杀,屠耆单于的从弟休旬王率领五六百骑击杀左大且渠,吞并其兵,在西边自立为闰振单于。
与此同时,在东部的呼屠吾斯,也在暗中厉兵秣马。他以“正统嫡长子”之名,四处招纳旧部。他的营帐前,时常聚集着一群心怀壮志的匈奴勇士,他们渴望恢复匈奴往昔的荣耀。
这呼屠吾斯,实际上已经与呼韩邪单于分道扬镳,草原上形成了呼韩邪单于、闰振单于和呼屠吾斯并立的对峙局面。
一日,寒风凛冽,呼屠吾斯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
到了姑且水畔。他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骑兵队伍,战马嘶鸣,铠甲闪耀。他忽然勒住缰绳,指向南方,目光如炬,大声喊道:“看见那些汉人的烽燧了吗?我们的祖先曾让他们夜不能寐,如今却要向他们借粮!我们匈奴的荣耀,难道就这般被磨灭了吗?”士兵们听了,群情激愤,纷纷振臂高呼,马蹄踏碎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惊起了一群灰鹤,飞向远方。他们心中的热血被点燃,复仇的火焰在胸腔中熊熊燃烧。
同年,草原上的局势风云突变。呼屠吾斯得知呼韩邪正与车犁单于激战正酣,认为时机已到。他亲率三万骑兵,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突袭闰振单于的王庭。
闰振单于的军队此时正在放牧,毫无防备。当他们发现敌军时,呼屠吾斯的骑兵已经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刹那间,草原上一片混乱,喊杀声、马嘶声交织在一起。闰振单于的士兵们来不及列阵,便被冲得七零八落。
呼屠吾斯一马当先,冲入敌阵,他手中的长刀挥舞着,寒光闪烁,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下。
他径直冲向闰振单于,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闰振单于想要抵抗,却哪里是呼屠吾斯的对手。呼屠吾斯大喝一声,手起刀落,亲手斩下了闰振单于的首级。他高高举起首级,怒吼道:“背叛虚闾权渠单于的人,下场就像他!”这声音在草原上回荡,令人胆寒。
呼屠吾斯兼并了闰振单于的部众,势力大增。他志得意满,自立为郅支骨都侯单于,定都于阗池(今新疆和田一带)。此时,他的控弦之士已达五万,成为了草原上一股令人畏惧的力量。
一时间,
五凤四年(前 54年),闰振单于的残部并不甘心失败,他们推举了新的首领,率军攻击东边自立的郅支单于呼屠吾斯。然而,他们的实力与郅支单于相比,相差甚远。郅支单于的军队训练有素,战斗力极强。双方在草原上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郅支单于骑着他那匹青骓马,冲锋在前,他的“狼头兵”们,个个以皮革裹身,刀涂剧毒,凶猛无比。闰振单于的军队很快便抵挡不住,纷纷溃败。这场战斗,以闰振单于军队的惨败告终,闰振单于本人也在乱军中被杀。郅支单于的威名,在草原上更加响亮。
黄龙元年(公元前 49年),郅支与呼韩邪这对曾经的兄弟,矛盾彻底激化。郅支单于以“兄终弟及”为由,给呼韩邪单于写了一封信,信中说道:“单于之位,父死子继,你我兄弟,该分个高下了。”他的语气强硬,充满了挑衅。随后,他率领着自己的精锐部队,浩浩荡荡地向东进发,在姑且水与呼韩邪单于展开了一场决战。
战场上,硝烟弥漫,喊杀声震天。郅支单于的“狼头兵”们,如同饥饿的狼群,向着呼韩邪单于的军队扑去。他们的刀上涂着剧毒,一旦被砍中,非死即伤。呼韩邪单于的军队虽然人数众多,但因久战疲惫,逐渐落了下风。郅支单于骑着青骓马,在阵中纵横驰骋,他望见弟弟呼韩邪单于的金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弯弓搭箭,瞄准金帐,“嗖”的一声,箭如流星般射出。箭头擦过呼韩邪单于的耳畔,钉入了帐前的旗杆。呼韩邪单于心中一惊,他深知自己已不是兄长的对手。看着战场上己方士兵不断倒下,他无奈之下,只得率残部南撤至光禄塞,寻求汉朝的援助。
郅支单于乘胜占据了漠北王庭,他意气风发,将虚闾权渠单于的旧部重新整编,想要重振匈奴的雄风。在龙城,他举行了盛大的祭天仪式。他手持青铜剑,划开马颈,马血滴入祭坛。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巫祝们跪在地上,大声喊道:“单于乃苍狼转世,将统御草原!”郅支单于望着雨中的部众,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匈奴重回冒顿时代的荣光,哪怕代价是与汉朝为敌。
此后,郅支单于在匈奴东部地区的势力如日中天,不断壮大。而呼韩邪单于则受到了郅支单于的强大压迫,无奈之下,只得南撤到大漠以南的地区,史称“南匈奴”。郅支单于占据的地区,则被称为“北匈奴”。
匈奴,这个曾经强大的草原民族,彻底分裂成了南北两部。
公元前 53年,呼韩邪单于在郅支单于的紧逼下,走投无路。左伊秩訾王建议:“今事汉则安存,不事则危亡”
呼韩邪单于采纳了他的建议。他深知,若想保全自己和部众,唯有借助汉朝的力量。
于是,他率领部众,缓缓向南靠近汉朝边塞。一路上,寒风呼啸,部众们的脸上满是疲惫与无奈。他们离开了世代生活的草原,向着未知的南方前行。呼韩邪单于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躲避郅支单于的攻击,另一方面也是向汉朝表明归附的诚意,同时希望借助汉朝边塞的防御力量来保护自己的部众。
为了让汉朝相信自己的诚意,呼韩邪单于忍痛将自己的儿子送到汉朝作为人质。在古代,遣子为质是一种常见的政治手段,表明自己愿意遵守承诺,接受对方的约束。呼韩邪单于这么做,显示出了他对汉朝的高度信任和依赖。随后,呼韩邪单于正式向汉朝称臣,承认汉朝的宗主地位,接受汉朝的册封和管理。这一举措,标志着匈奴与汉朝之间的关系发生了重大转变,从以往的敌对或平等关系,转变为臣属关系。
汉朝对于呼韩邪单于的归附,表示了欢迎。汉元帝下令,
给予呼韩邪单于大量的物资援助,包括粮食、衣物、牲畜等。这些物资,如同及时雨一般,帮助南匈奴部众度过了难关,稳定了他们的生活。同时,汉朝还在军事上给予支持,派遣军队为南匈奴提供保护,抵御北匈奴郅支单于的侵扰。在汉朝的支持下,南匈奴的实力逐渐恢复和发展。呼韩邪单于得以重新聚集部众,整顿军队,加强了对南匈奴的统治。南匈奴的人口不断增加,经济也逐渐繁荣起来。
甘露三年(前 51年)正月,天气依旧寒冷,呼韩邪单于带着他的随从,踏上了前往长安的道路。他们穿过茫茫沙漠,越过重重山川,终于来到了汉朝的都城长安。在甘泉宫,呼韩邪单于朝觐了汉宣帝。他跪在地上,向汉宣帝行大礼,表达自己对汉朝的忠诚。汉宣帝看着这位草原上的英雄,心中感慨万千。以“客礼待之,位在诸侯王上”,既彰显汉朝威严,又保留匈奴体面。赐以黄金质“匈奴单于玺”,承认其为匈奴正统;赏赐大量物资:锦绣、缯絮、金银、粮食等,“冠带衣裘,安车驷马,黄金玺绶,玉具剑”;允许其部众驻牧于光禄塞(今内蒙古固阳)附近,受汉朝保护。
这次朝觐,让呼韩邪单于感受到了汉朝的强大和友好,也让他更加坚定了与汉朝合作的决心。
而郅支单于占据漠北后,表面上接受汉朝的册封,实则心怀异志。他对汉朝的使者态度傲慢,甚至扣押了汉使谷吉。他写信给汉宣帝,说道:“闻汉发兵助呼韩邪,我欲归汉,然耻于颜面,愿以子为质。”同时,他派使者向乌孙、大宛等西域诸国勒索岁贡,威胁道:“不降者,屠其城!”他的行为,引起了西域诸国的不满和恐惧,也让汉朝对他的野心有所警觉。
公元前 45年,郅支单于的野心彻底暴露。他竟然杀死了谷吉,彻底与汉朝决裂。此时的呼韩邪单于,因得到汉朝的庇护,势力日益强盛。郅支单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他担心自己会遭到呼韩邪单于和汉朝的夹击。于是,他决定率部西迁。他率领着自己的部众,越过葱岭,一路征战,征服了乌揭、坚昆、丁零等部落。在康居王的邀请下,他定居在了怛罗斯城(今哈萨克斯坦塔拉兹)。
康居人见郅支单于的军队精锐,为了讨好他,献上美女三十、良马百匹。然而,郅支单于却在宴会上露出了他的狰狞面目。他斩杀了康居贵族,恶狠狠地说道:“你们当我是宾客?我是来做主人的。”他的行为,让康居人对他充满了恐惧和怨恨。
在康居,郅支单于开始筑城而居。他用罗马工匠的技术,修建了双层城墙,城头遍插狼头旗。他强迫大宛、乌孙等国“岁贡天马、金帛”,甚至派人到安息(今伊朗)索要贡品。他的贪婪和残暴,让周边国家对他恨之入骨。
汉元帝建昭三年(公元前 36年),西域都护甘延寿、副校尉陈汤,看到郅支单于的行为日益嚣张,决定率军远征郅支部。他们知道,若不除掉郅支单于,西域将永无宁日。他们率领着汉军,以及沿途诸国响应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向郅支单于的驻地进发。
郅支单于登上城楼,望见汉军的“汉”字大旗时,心中虽然有些惊慌,但仍不屑地对左右说:“汉兵远来,能奈我何?”然而,他低估了汉军的决心和实力。当汉军以“火攻”破城时,郅支单于才惊恐地意识到末日已至。郅支单于的卫队被弩箭压制在街巷中,他们四处逃窜,却无处可躲。郅支单于在乱军之中,被汉兵斩下了首级。随后,他的首级被送往长安示众。汉元帝下诏:“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道诏书,传遍了天下,彰显了汉朝的威严。
郅支单于的死讯传到南匈奴,呼韩邪单于在王庭斋戒三日。他望着郅支单于的头颅,心中五味杂陈。他对儿子说:“你伯父若肯与我共击汉敌,何至于此?匈奴的分裂,终究让汉人捡了便宜。”说罢,他命人将郅支单于的骨灰洒在姑且水畔,那里曾是兄弟二人共同放牧的草场。曾经的兄弟情谊,如今已化为泡影,只留下无尽的遗憾。
数年后,鉴于郅支单于被诛灭,南匈奴内患已消,力量渐强。呼韩邪单于率领着南匈奴部众,再次踏上了漠北的土地,重归他们曾经的家园。然而,经历了这一系列的纷争与分裂,匈奴的辉煌已不复存在,等待他们的,将是新的挑战和未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