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后宫风云，镜中执念

这一天过后，北洛痕不顾大臣反对，执意遣散了后宫所有人，被贬了的淑妃不甘心，跑到太后那里哭着说想留下。

鎏金宫灯在红纱帐幔间投下摇晃的光晕，淑妃攥着太后衣角的手指已经发白。

她发髻凌乱，珍珠步摇歪斜地挂在鬓边，泪水将脸上的胭脂晕染成斑驳的残红：“太后！皇上要将我们这些人全赶出宫，臣妾伺候您多年，难道就...”

“够了！”太后猛地抽回衣袖，凤纹护甲擦过淑妃脸颊，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哀家看你是被那些闲言碎语迷了心智！皇上宠爱若儿怎么了？赫儿和夕儿那么聪明伶俐，难道不宠他们还宠你们。”

淑妃踉跄着跌坐在冰凉的地砖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忽然想起刚入宫那年，自己也是这样跪在太后面前，听着太后夸赞她温婉贤淑。

如今八年过去，兰若带着一双儿女突然归来，竟让自己这些年的隐忍都成了笑话。

“都是兰若那个贱人...”淑妃刚开口，就被太后一记耳光打断。

“凭什么？”淑妃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怆与怨毒，“不就是因为兰若有两个孩子？皇上登基后，就再没踏入过后宫半步！每月初一十五的例行宠幸，不过是在乾元宫摆个样子！我们这些妃嫔，连皇上的衣角都摸不到，拿什么去生儿育女？”

她想起无数个独守空闺的夜晚，精心梳妆却等不到圣驾，只能对着孤灯暗自垂泪。

那些年华，都在寂寞与期盼中悄然流逝。

“臣妾刚入宫时，也曾盼着能为皇家开枝散叶，可皇上连机会都不给！”淑妃歇斯底里地哭喊着，“那些大臣说江山后继无人，难道是我们的错？分明是皇上薄情寡义！”

她突然想起前几日在御花园偶遇的一位小宫女，那宫女含羞带怯地说皇上路过时看了她一眼，她便激动得整夜未眠。

多么可笑，在这深宫里，皇上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能让这些女子生出不切实际的幻想。

“放肆！”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再敢诋毁若儿，哀家让你连出宫的机会都没有！”

淑妃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寝宫。

铜镜里，她看着自己眼角新添的细纹，想起昨夜听到的传言——皇上说后宫女子不过是皇家颜面的摆设，如今有了若儿和孩子，这些摆设再无用处。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颤抖着取出白绫，挂在雕花床柱上。

曾经，她以为只要恪守本分，总有一天能得到皇上的垂青。

可现在她明白，在北洛痕心里，她们这些人从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当宫人发现淑妃冰冷的尸体时，北洛痕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听闻消息，他手中的朱砂笔重重顿在纸上，洇开一团刺目的红：“抗旨不遵，死有余辜。将她的族人革职查办，以儆效尤。”

夜色渐深，兰若抱着熟睡的夕儿站在窗前，远处传来隐约的哭喊声。

北洛痕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声音低沉：“若儿，别想那些事。以后，这里只有我们一家四口。”

兰若轻轻点头，将头靠在他肩上。

窗外，一轮残月挂在宫墙之上，映照着这座即将彻底改变的紫禁城。

青铜镜泛起幽光，圣皇看着镜内兰若和北洛痕恩爱，指尖抚过镜面裂纹，那些封存百年的记忆便顺着裂痕汩汩渗出。

当年兰若踏碎九重天阶时，云锦织就的披帛在她身后翻涌如浪，自己亲手奉上的混元珠还带着掌心温度，此刻却成了匣中蒙尘的旧物。

镜中兰若正弯腰替稚子整理衣襟，鬓边银簪随动作轻晃，映得眼角细纹都镀上柔光。

她褪去仙骨后的模样竟比高居神座时更鲜活，连鬓角新添的白发都带着人间烟火气。

圣皇忽然想起兰若飞升那日，自己站在凌霄殿檐角，看她头也不回地走向天命，衣袂扫落漫天星子。

“圣皇大人，该用朝露茶了。”侍女的声音惊散思绪。

圣皇挥袖打翻玉盏，青瓷碎裂声里，她盯着满地水光中扭曲的倒影——那本该是与自己并肩执掌三界的人，如今却困在凡间柴米油盐里，把她耗尽百年心血铺就的路，踩成了身后的尘埃。

璇玑殿的玉阶积了三日霜，圣皇望着空荡荡的兰若仙位，指尖抚过案上未拆封的天蚕丝衣——那是为她飞升守护仙子准备的贺礼。

“去祯云。”圣皇突然开口，惊得兰素几人抬头。“重建结界，无需露面。”

她望着窗外飘零的玉兰花，想起兰若消散时最后一笑，终于明白那些被她视作执念的情，或许才是天道至真。

兰素几人领命离去时，圣皇拿起碎了的青瓷碎片，在月光下细细打磨。

璇玑殿的晨钟又响，这次她没再强求钟声里必须有仙规的回响。

圣皇望着天女界收藏的兰若画像，指尖抚过画像上渐渐模糊的仙灵印记。

自从兰若化凡，璇玑殿的玉兰花再未开过。

当兰音托龙炎送来兰若的灵力碎片时，她对着碎片中残存的灵力沉默良久，最终将它放进了最隐秘的宝匣——那里还躺着兰若幼时掉落的乳牙，以及她亲手为兰若缝制的第一件仙衣。

“或许当年，我错了。“圣皇对着空荡荡的仙位轻声说。

窗外突然吹来人间的风，带着桂花糕的甜香，恍惚间，她又看见了那个倔强的小仙子，在月下仰着小脸说：“我想看看，人间的月亮，是不是和天界的一样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