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类在究极的战争机器面前，弱小的不过蝼蚁！

铅弹爆炸迸射的高速碎片如同死神的獠牙，精准撕裂了脆弱的轮胎橡胶。

本就沉重的车身彻底失去了支撑，如同被斩断脚筋的巨兽，轰然翻倒！

巨大的惯性像无形巨手，推着变形的钢铁躯壳在沥青路面上疯狂滑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伴随着飞溅的火星，如同地狱的挽歌！

焦黑的轮胎擦痕如同丑陋的疤痕，深深犁过路面。

浓烟混合着呛人的尘土，从彻底变形的车体残骸周围升腾而起，在夜风中摇曳、盘旋，如同亡者不散的怨灵。

“咳咳…咳咳咳！”

破碎扭曲的驾驶座车窗处，一个魁梧的身影正艰难地从狭窄的铁框中挣扎爬出。

尘土呛入口鼻，每一次剧烈的咳嗽都像要把肺叶撕裂。

大山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甩了甩被玻璃碎片划破的手臂，奋力站直了摇晃的身体。目光立刻锁定在同样严重损毁的后车厢门上。

“都没事吧？！”他嘶吼着，踉跄着冲到后门。

原本坚固的合金门板已扭曲如废铁，把手更是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被撕裂的狰狞裂口。

大山低吼一声，手臂肌肉贲张，铁钳般的五指死死抠进裂缝边缘，猛地向下一拽！

“哐当——！”一声沉闷的金属坠地巨响，扭曲的后门被蛮力扯下，砸在地上扬起新的烟尘。

“咳…咳…”美倩第一个从里面爬了出来。

剧烈的撞击让她额角多了一道渗血的擦伤，柔美的栗色长发上覆满了灰白的尘屑，有几缕还被飞溅的电火花燎得焦卷、散发出蛋白质灼烧后的微焦气味。

陆凡在昏暗变形的车厢里摸索着。

怜汐一动不动地瘫软在散落的杂物中，银发铺散，像失去生机的月光。

陆凡顾不得额角流下的温热鲜血——那血液流进左眼，让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粘稠、刺痛的猩红——咬紧牙关，用尽力气将怜汐绵软的身体拖抱起来，跌跌撞撞地向车门口挪去。

“怜汐！”看到那标志性的银发出现，美倩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但看清怜汐昏迷的状态，心又猛地揪紧，不顾一切地就要往里冲。

恰在此时，陆凡抱着怜汐的身影从裂口处显露出来。

“我…我没事…”陆凡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将怜汐交给冲上来的美倩。

额头剧烈的抽痛和视野里的血污让人眼前阵阵发黑，“怜汐昏过去了？”陆凡强撑着。

美倩迅速检查了一下怜汐的脉搏和呼吸，指尖划过她微凉的皮肤，“呼吸脉搏平稳，应该是撞击性昏迷，没明显外伤，但具体情况要等……”

“诸位！恐怕麻烦找上门了！”大山凝重的声音打断了她，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远方——引擎的尖啸正撕裂夜幕高速逼近！

一台银白色的折翼天使，借着燃烧路面的火光，如同出闸的银色恶鬼，加速轮卷起滚滚烟尘，正朝着翻车点狂飙而来！

那庞大的轮廓在火光中投下压迫性的死亡阴影！

残骸旁，铅弹破裂引燃的燃烧物仍在呲呲作响，跃动的橘黄色火焰如同恶魔的舞蹈，将每一个人的脸都映得明暗不定，镀上了一层绝望的赤红。

“跑——！！！快跑——！！！”

大山的咆哮瞬间冲破空气，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与悲鸣！

没人比他更清楚，在时速超过六十公里、搭载着毁灭性火力的钢铁魔神面前，人类孱弱的双腿不过是可悲的玩笑！

这最后的奔逃，不过是在死神收割镰刀前徒劳地喘息！

但人类就是这样——即使直面深渊，求生的本能也会点燃最后的火星！

大山毫不犹豫地将怜汐用力横抱起来，如同抱着易碎的珍宝，巨大的身形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率先冲出！

美倩紧随其后，踉跄的脚步因恐惧而虚软，却不敢停歇！

陆凡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糊住左眼的粘稠血液，视野中的猩红世界更加扭曲晃动，他却咬着牙，同样迈开了沉重的双腿！

后方的追击者已经完成姿态调整！

那台折翼天使巨大的机械臂抬起，手臂下方装备的重型动能炮管闪烁着寒光！

坐在密封驾驶舱内的驾驶员，冰冷的目光扫过战术光瞄镜——绿色的准星光环在奔跑的目标身上剧烈晃动、收缩、最终稳定地汇合成一个刺目的猩红锁死点！那根覆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已然悬停在发射按钮之上……

轰——！！！

震耳欲聋的炮鸣盖过了引擎的尖啸！

一枚粗长的、带着尾焰轨迹的爆破杀伤弹如同赤红的彗星，撕裂短暂的空气，发出尖利的死亡呼啸，越过狂奔众人的头顶，精准无比地砸落在他们前方数十米外空旷的草地边缘！

BOOM————！！！！

大地如同痛苦般猛然震颤！狂暴的冲击波瞬间炸开！如同无形的重锤横扫一切！

刚刚跑出十几米的众人，被这股沛然巨力毫无悬念地掀飞！

抱紧怜汐的大山也无法稳住平衡，怀中的少女顿时如同一片失去依托的羽毛，在爆炸的气浪与火光中轻盈地、脆弱地被高高抛起！

银色的长发在爆炸的闪光中飞舞、舒展，沾染着飞溅的泥土和草屑，在惨白的月光下划出一道凄美而绝望的弧线——宛如凋零的银翼精灵，又似被狂风骤然折断的白花！

陆凡重重摔倒在地，剧烈的撞击让他几欲昏厥。

但就在这意识模糊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了那道飞起的身影！

不——！

一股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源于血脉深处的力量骤然爆发！

陆凡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挣扎着从地上弹起！

顾不上左眼粘稠的血污带来的视野模糊和剧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那空中的身影猛地扑去！

纤瘦的手臂不顾一切地伸长、再伸长！他要抓住她！抓住那道即将被毁灭之翼吞噬的……银月光华！

而在所有人的前方——那道被抛向天空的身影后方——

一道更为庞大、更为狰狞的黑影，如同撕开夜幕的复仇之翼，从他们头顶的废墟阴影中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悍然扑落！

巨大的合金臂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无比地——

挡在了那道即将吞噬怜汐、落向爆炸中心边缘的冲击气浪的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