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莺之歌

秦阳从昏迷中醒来时，窗外的阳光已经变成了柔和的月光。他眨了眨眼，视线逐渐聚焦，看到白璃靠在床边椅子上浅眠，长发垂落遮住了半边脸庞。她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眉心那点朱砂痣依然鲜艳，只是脸色略显疲惫。

“醒了？“白璃突然睁开眼睛，仿佛能感知到他的苏醒。

“嗯。“秦阳试着坐起来，发现全身经脉还残留着隐隐的刺痛，但那种丹毒侵蚀的剧痛已经消失。“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一夜。“白璃递来一杯温水，“丹毒已经清除干净，但你的经脉需要时间恢复。三天内不能动用灵力。“

秦阳接过水杯，注意到白璃手腕内侧有一道新鲜的伤痕。通过道侣契约，他能感受到她体内灵力比平时虚弱——为了救他，她一定耗费了大量精血。

“谢谢。“他轻声说，手指轻轻碰了碰那道伤痕。

白璃迅速抽回手，拉下袖子遮住伤痕：“不必言谢。倒是你，下次再敢擅自尝试危险丹方...“

“不敢了。“秦阳连忙保证，随即想起什么，“对了，周毅的信息提到赵家...“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白璃瞬间绷紧身体，指尖泛起微光。秦阳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不是敌人，否则结界会有反应。“

门开后，果然是周毅，依旧一身黑色风衣，只是今天多了几分匆忙。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子，二十出头的样子，扎着干练的马尾，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听说你们家炸了个炼丹炉？“周毅进门就调侃道，目光却迅速扫过秦阳的状态，“恢复得不错嘛。“

白璃冷冷地挡在秦阳前面：“有事？“

“有案子需要你们协助。“周毅收起玩笑表情，示意身后的女子上前，“这是小林，749局技术分析员。“

小林点点头，直接打开平板调出一组照片：“过去两周，江城大学有四个学生失踪。表面看是普通案件，但...“她滑动屏幕，显示出几张特写照片，“我们在最后一名失踪者的宿舍发现了这个。“

照片上是一张乐谱，上面沾着几滴已经干涸的黑色液体。普通人看来或许只是墨水，但秦阳一眼就认出那是高度浓缩的灵气残留，而且带着某种扭曲的特质。

“邪修？“他皱眉问道。

“聪明。“周毅赞许地点头，“更准确地说，是'夜莺会'——一个以音乐为媒介修炼邪术的组织。他们专挑有音乐天赋的年轻人下手，抽取他们的'音魂'增强自身。“

白璃突然上前一步：“夜莺会？三百年前不是已经被昆仑和太虚联手剿灭了吗？“

“显然有余孽。“周毅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黑色卡片，上面烫金印着一只夜莺的轮廓，“这是昨晚出现在我办公桌上的。挑衅，或者说...邀请。“

秦阳接过卡片，翻转时隐约听到一声尖锐的鸟鸣，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卡片背面用金线绣着一行小字：“月圆之夜，聆听最后的歌声。“

“三天后就是月圆。“小林补充道，“我们怀疑他们计划在江城大学音乐学院进行一场大型献祭。“

白璃抱起双臂：“为什么找我们？749局应该不缺人手。“

“两个原因。“周毅伸出两根手指，“一，你们已经在学校，便于潜入调查；二，夜莺会的手段针对修仙者的听觉和神识，普通特工根本无法抵抗。而你们...“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两人，“有道侣契约保护，神识相连，正好克制他们的幻音术。“

秦阳和白璃交换了一个眼神。通过契约，秦阳能感受到白璃的犹豫——她对官方机构始终抱有戒心。但失踪学生的安危让他们无法拒绝。

“我们需要详细资料。“白璃最终说道。

小林立刻递过一个U盘：“所有失踪者信息、现场分析报告，以及我们对夜莺会在江城可能据点的推测。“

周毅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的校园：“你们的任务是找出夜莺会在学校的接头人。根据情报，他们伪装成音乐社团在物色猎物。“他转身，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记住，夜莺会最危险的不是武力，而是他们的'歌'。一旦听到异常旋律，立刻封闭听觉。“

“我们有什么支援？“秦阳问。

“表面上没有，以免打草惊蛇。“周毅说，“但你们可以随时联系小林。“他递给秦阳一枚看似普通的校徽，“紧急情况下按三下，会有直升机五分钟内到达校园任何位置。“

周毅和小林离开后，秦阳立刻打开U盘里的资料。四名失踪者都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两男两女，专业各不相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参加过一场名为“仲夏夜之声“的露天音乐会。

“看这个。“秦阳放大音乐会的海报，角落有一个不起眼的符号——一个变形的音符，但细看会发现里面隐藏着古老的符文。

白璃瞳孔骤缩：“夜莺印记。确实是他们。“她指着符号的某个细节，“这个变体表示'收割'，他们在预告狩猎。“

两人连夜制定计划。第二天一早，秦阳和白璃以“交换生“名义转入音乐学院。白璃选择了古典乐器专业，而秦阳则选了音乐理论——这样他们可以自由出入各个教室和排练厅。

校园生活看似平静。第一天，他们分头走访了失踪学生所在的班级和社团，但收获寥寥。大多数人对失踪事件讳莫如深，只说是“转学“或“休学“。

傍晚，两人在图书馆角落汇总信息。

“四个人都参加过弦乐社的活动。“白璃低声说，“但时间跨度两个月，没有直接交集。“

秦阳翻看着从学生处“借“来的社团登记表：“弦乐社指导老师叫苏媛，钢琴系副教授，三年前从维也纳回国任教。“他指着照片上一个优雅的中年女性，“背景干净得可疑。“

“明天去会会她。“白璃合上资料，突然皱眉，“有人来了。“

脚步声从书架后传来，接着是一声惊喜的呼唤：“秦阳学长？真的是你！“

苏雨晴抱着一摞书出现在他们面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今天的她穿着音乐学院统一的藏青色制服，胸前别着作曲系的徽章。

“听说你们转到我们学院了，我还以为是谣言呢！“她自来熟地拉开椅子坐下，目光在白璃和秦阳之间来回扫视，“是为了调查那些失踪事件吗？“

秦阳差点被口水呛到：“什么失踪事件？我们只是正常转专业。“

“得了吧。“苏雨晴压低声音，“林晓哥都告诉我了，你们有特殊背景。“她神秘地眨眨眼，“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事实上...“她凑近一些，“我可以帮忙。作曲系的人知道学校里所有音乐相关的八卦。“

白璃冷冷地看着她：“为什么对这事感兴趣？“

“因为李晓冉是我室友。“苏雨晴的表情突然黯淡下来，“最后一个失踪的。她那天说去琴房练新谱子，就再没回来。“她握紧拳头，“警方说是自愿离校，但我知道不可能。她的所有东西都在，包括最珍视的那把小提琴。“

秦阳通过道侣契约感受到白璃的警惕稍稍减弱——苏雨晴的悲伤是真实的。三人约定第二天一起去弦乐社看看。

......

弦乐社的活动室在音乐学院最古老的“钟楼“内。推开厚重的橡木门，悠扬的琴声扑面而来。十几名学生正在排练，指导老师苏媛站在钢琴旁，修长的手指偶尔在琴键上点出几个音符作为引导。

她看上去四十出头，保养得宜，乌黑的长发盘成一个精致的发髻，举手投足间透着优雅与威严。但当她的目光扫过新来的秦阳三人时，秦阳感到一丝说不出的违和感——那双眼睛太年轻了，与她的年龄不符，而且瞳孔在特定光线下会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蓝光。

“新同学？“苏媛结束排练，微笑着走过来。她的声音如同大提琴般低沉悦耳，带着一丝异国口音。

苏雨晴做了介绍。苏媛亲切地欢迎他们，但当她的手指碰到秦阳的手掌时，后者感到一阵细微的电流窜过经脉——她在探测他的灵力！秦阳立刻收敛气息，伪装成普通人的样子。

“秦同学对音乐有研究？“苏媛似乎对他特别感兴趣。

“略懂一点。“秦阳谦虚道，突然注意到角落放着一架古董钢琴，“那是施坦威？“

“好眼力。“苏媛眼睛一亮，“1887年的型号，音色独一无二。要试试吗？“

在苏雨晴的怂恿下，秦阳坐到钢琴前。他本打算随便弹点什么蒙混过关，但手指碰到琴键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那些音符仿佛有了生命，在他脑海中自动排列成旋律。这是修炼《太虚真解》后增强的感知力与音乐产生的奇妙反应。

不知不觉间，他弹奏起一段复杂而深沉的旋律。活动室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事，被音乐吸引。秦阳自己也不明白这曲子从何而来，只觉得它完美表达了自己此刻的心情——对白璃的牵挂，对未知危险的警惕，以及对正义的坚持。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掌声响起。秦阳这才回过神，发现白璃站在人群边缘，表情复杂地看着他。通过契约，他感受到一丝罕见的...醋意？

“太精彩了！“苏媛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这曲子我从没听过，是你自己创作的？“

秦阳含糊地应了一声，借口要去洗手间脱身。走廊里，他通过微型耳机联系白璃：“有发现吗？“

“她不是普通人。“白璃的声音传来，“但我探测不到具体修为，可能有特殊隐匿方法。活动室里有古怪，西南角那面镜子是个监视法器。“

秦阳正准备回应，突然听到一段奇异的哼唱从女洗手间方向传来。旋律简单却带着说不出的诱惑力，让人忍不住想靠近聆听。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摸上耳机，想要关掉干扰专心听那歌声——这正是周毅警告过的危险信号！

“秦阳！封闭听觉！“白璃的警告在耳机中炸响。

秦阳立刻运转《太虚真解》中的封听诀，外界声音顿时变得模糊。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开了，一个女生走出来，正是刚才哼歌的人。她看到秦阳，露出甜美的微笑，嘴唇开合似乎在说什么，但秦阳听不见。

女生走近，伸手似乎要碰他的脸。秦阳后退一步，突然注意到她的眼睛——瞳孔深处有一点诡异的蓝光，与苏媛如出一辙！

“秦阳？你怎么在这儿？“苏雨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女生立刻收起异常，快步离开了。

回到活动室，秦阳和白璃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找到了线索——苏媛和那个女生绝对是夜莺会成员！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暗中监视苏媛和那个会哼奇异旋律的女生（名叫林妙，声乐系大三学生）。发现她们经常深夜前往钟楼地下室，那里传出过不属于任何已知乐器的诡异声响。

月圆之夜前一天的下午，秦阳独自跟踪林妙来到校园边缘的小树林。耳机里白璃的声音指导他保持距离：“她身上的灵气波动增强了，可能要去见上级。“

林妙在林中空地停下，开始哼唱那段奇异旋律。空气中泛起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波纹，树木的阴影诡异地扭曲起来。

“不对劲！“白璃的声音突然紧张，“那是空间扭曲术！秦阳，立刻撤——“

通讯戛然而止。

“白璃？白璃！“秦阳按着耳机呼唤，却只听到刺耳的杂音。与此同时，林妙的歌声越来越响，周围的树木开始以违反物理规律的方式移动，将他困在中心。

黑暗笼罩下来，秦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当视野重新清晰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圆形石室里，墙上刻满了夜莺图案。林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三个身穿黑袍的人，他们戴着夜莺面具，正以三角阵型包围他。

最可怕的是，秦阳尝试运转灵力，却发现经脉中的力量如同凝固了一般——这个空间被特殊结界封锁了！

“欢迎，太虚传人。“中间的黑袍人开口，声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我们等你很久了。“

秦阳握紧口袋里的校徽报警器，却发现它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团废铁。面具人的眼睛在阴影中亮起猩红的光，缓缓向他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