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不敢违逆，引着陆晴空穿过破败的回廊。
果然，后院的炼丹房损毁严重，屋顶塌陷，墙壁焦黑，丹炉倒伏在地，布满锈迹和灰尘。
表面的药柜东倒西歪，空空如也。
只有角落里一个半埋在地下的厚重石柜，似乎还保存完好。
陆晴空找到谢空青，告知自己想去炼丹房看看，或许能清理出一些尚能使用的器具。
谢空青正忙着指挥清理住处，闻言秀眉微蹙，带着一丝疑惑看向他：“炼丹？你才刚到，伤势也没痊愈，着什么急？”
她总觉得这个少年身上有种超乎年龄的紧迫感。
“此地妖毒横行，我想尽快熟悉其性，或许能派上用场。”
“况且......”陆晴空指了指后院的狼藉：“清理一下，总归是司内产业，放着也是浪费。”
谢空青对此也不甚在意，只道：“那你自己小心些，废墟不稳，不要再添新伤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便不再多问，径自离开。
陆晴空应下，返回炼丹房。
他让杂役离开，独自一人开始清理。
耗费近一个时辰，才将倒伏的巨大丹炉勉强扶正，清理出石柜内残留的几块劣质火石和一些未完全损毁的玉质研钵、药杵、小刀等基础工具。
最让他欣喜的是，在石柜最底层，竟然发现了一批未被人发现的药材，数量极多，虽然总体品阶不高，但足以满足基础炼丹需求。
“有了。”陆晴空眼中闪过光亮。
他盘膝坐在清理出的丹炉前，取出石柜中的药材储备，以及须弥袋中的少量材料。
九花玉露丸的主药清心玉莲蕊等太过珍贵，他手中没有。
但炼制简化版的清心散，或尝试八品的太素净厄散的低配版，或许可行。
可关键在于，他体内没有灵气，只有武夫的罡气。
传统炼丹术需要灵气引火、控温、融合药性，每一项都是需要灵气掌控的精细活儿，这对他而言是巨大的障碍。
“罡气…也是能量…为何不能尝试驾驭？更何况......”一个大胆的念头升起。
他回忆着《伏妖锻体诀》中罡气运转的法门，点燃丹炉，尝试将一丝微弱的罡气小心翼翼地注入赤铜药鼎的聚火阵眼。
“嗡……”药鼎发出一声沉闷的异响，阵法纹路微微亮起，随即猛地喷出一股混乱的热流，差点将鼎盖掀飞。
第一次尝试，失败。
罡气过于刚猛暴烈，难以像灵气那般细腻控制。
陆晴空没有气馁，他不断调整罡气输出的节奏、力度、频率，试图找到与聚火阵法共振的那个点。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鬓角，体内的罡气消耗巨大。
但很快他便发现，在【药师】词条30%的成功率和产出加成下，他能够做到一定程度上的控火。
这令他信心大增，用罡气炼丹药，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整整两天，除了必要的进食休息，陆晴空几乎都泡在这半塌的丹房里。
期间谢空青和陈默都曾来炼丹房看望过他，在听说他打算用罡气炼药时，皆是露出了惊为天人的神情，本想开口劝阻，却发现陆晴空竟真能用罡气来控火。
便也没在多说什么，只当是不打击少年心性，等他失败多了便也就放弃了......
而陆晴空也的确放弃了直接炼制高品丹药的打算，转而从最基础的“养灵液”开始，用罡气模拟灵气运转。
失败，调整，再失败，再调整……
终于，在无数次尝试后，他找到了一种奇特的、如同用重锤绣花般的罡气操控方式——以极其精微的震荡频率输出罡气，模拟出类似灵气的“温养”效果！
当第一份用罡气成功炼制、品质甚至比灵气炼制还要略胜一筹的“养灵液”在鼎中成型时，陆晴空疲惫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个思路果真可行！
有了这次成功经验，他信心大增，开始尝试炼制九花玉露丸的简化版：清心散，以及太素净厄散的简化版：除厄散。
过程依旧艰难曲折，炸炉、罡气失控、药力流失等问题层出不穷。
但凭借着【药师】词条的强力加成、【灵药辨微】对药材特性的精准把握，以及那股近乎偏执的韧劲。
他在第三天傍晚，终于成功炼制出了一炉色泽青碧、散发着淡淡清凉气息的药散——正是八品丹药太素净厄散的简化版：除厄散。
虽然药效远不如正品，但其核心的“驱除毒厄”的特性已然具备，且造价仅仅是太素净厄散的十分之一。
下一刻。
一股清凉的、与体内刚猛罡气截然不同的能量流，悄然在陆晴空丹田深处滋生、盘旋，如同一条温顺的溪流，与奔腾的罡气之河并行不悖，却又隐隐相连，仿佛人体的动脉与静脉，共同构成了一个更完整的能量循环体系。
他瞬间明悟，为何高品的术士、丹师、符师往往也会兼修些武夫手段以获得罡气辅助而强大的武夫、剑修也会涉猎辅助之道以获取灵气滋养——两者相辅相成，方能攀登更高境界。
而现在的陆晴空，在药师词条的帮助下，已然初步踏入了丹师的门槛。
【获得属性：灵气 30/100】
陆晴空当即点开面板查看。
【状态面板】
姓名：陆晴空
年龄： 15
身份：药师（白）、九品丹师（白）、伥鬼（白）、九品武夫（白）
体力：97/115（健康）
力量： 35/100（八品武夫门槛约100）
速度： 35/100（八品武夫门槛约100）
灵气：30/100（八品丹师门槛约100）
灵觉： 45/100（八品丹师门槛约100）
为了验证除厄散的药效，他委托陈默设法从城外带回了一具刚死于妖毒、尚未完全腐烂的流民尸体。
在偏僻角落，陆晴空将稀释后的除厄散药液滴入尸体一处紫黑色的溃烂伤口。
只见伤口处浓郁的灰黑色妖毒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翻腾、退缩，伤口周围的紫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然而，就在妖毒被压制、净化即将完成之际，那早已僵硬的尸体肌肉却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伤口处残留的妖毒爆发出最后一丝凶戾，与药力猛烈对抗，导致尸体内部的经脉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和断裂迹象。
虽然最终伤口被净化了，但这具尸体内部却留下了严重的“内伤”。
陆晴空眉头紧锁。
他明白了关键：除厄散的药力对于祛除妖毒本身是有效的。
但它过于霸道，净化过程太过剧烈，若是修者服用，或许能硬抗。
但对于那些身体已被妖毒侵蚀得十分虚弱的普通人而言，这种剧烈的“净化”反应本身，就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脆弱的脏腑和经脉，根本承受不住药力与妖毒激烈对抗带来的冲击。
尸体反应不显，活人却可能当场毙命。
但无论如何，他手中已有了初步的成果，也验证了方向。现如今有了灵气，他可以开始尝试炼制太素净厄散，或许这八品的丹药会有所不同呢。
但陆晴空却想起司内的药材不足以炼制出八品丹药来，他犹豫片刻站起身来。
对着尸体做再多的实验皆是枉然。
伤兵营，才是验证和完善这个思路的唯一场所。
他收拾好一切，将新炼制的几份药散小心收好，带着一身烟火气和疲惫，眼神却异常明亮地走出丹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