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一点的。”陈玄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沉重感，“大概高考前一个多月吧，我在城郊遇到一个……一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老道士。他非拉着我，说我有缘，硬塞给我一本破书，还有那把木剑和那个旧罗盘，说是什么……防身的家伙事儿。还神神叨叨地跟我讲什么妖魔鬼怪、僵尸邪祟……”

他顿了顿，观察着同伴们的反应，看到他们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的神色，才继续说道：“我当时觉得他脑子有病，纯粹是个老骗子！那书我翻了几页，全是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什么修炼法力、画符捉鬼，还有……僵尸。”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书上说，僵尸是人死后，因为各种原因尸体不腐，吸收阴气怨气变成的怪物，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怕光，怕火，怕……童子血，还有桃木、墨斗线这些至阳之物。”陈玄努力回忆着《茅山练气诀》里零散的信息，尽量用他们能听懂的话解释，“书上还分了类，最低级的是紫僵，就是浑身发紫那种，刚成型不久，还怕阳光，只能在夜间或者极阴的地方活动。然后是白僵、黑僵……再厉害的就是跳僵了，能一跳几丈远，凶得很！书上也就记到跳僵，后面的就没说了。”

他指了指山洞的方向，语气肯定：“我们遇到的这个，浑身发紫，只能躲在山洞里不敢见光，力量虽然大，但动作不算太快，还正好被洞口的墨斗线克制住了……我猜，它应该就是书上说的紫僵！而且，”他想起罗盘最后爆发的白光和道士的遗骸，补充道，“它肯定受过重伤，不然不会这么‘弱’……我们也不可能活下来。”

这番解释，半真半假，却逻辑清晰，结合他们亲身经历的恐怖，瞬间填补了王涛、李峰和赵小雅世界观崩塌后的巨大空洞。虽然依旧匪夷所思，但眼前这个死党拿命拼出来的解释，成了他们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紫僵……僵尸……老道士……”王涛喃喃自语，试图用他强大的理科思维去消化这些信息，却发现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只能痛苦地揉着太阳穴。

“童子血……原来小雅喊的对啊！”李峰恍然大悟，随即又呲牙咧嘴地捂着鼻子，“妈的，早知道这么灵验，老子该多挤点出来！”

赵小雅则脸色更加苍白，声音发颤：“那……那个道士……就是留下墨斗线和铜钱……最后被僵尸害死的？”

陈玄沉重地点点头：“应该是。他可能……是想封印那东西，结果……”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一股悲凉和更深的寒意笼罩了四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急促而嘹亮的警笛声。几辆警车闪烁着红蓝警灯，沿着颠簸的土路快速驶来，扬起一路烟尘。

警察的到来带来了秩序和安全感。为首的是一位面容刚毅、眼神锐利的中年警官，姓张。他迅速了解了情况，当听到“高度腐烂怪异的尸体”和“另一具遗骸”时，神色立刻变得无比凝重。他一边指挥随行的法医和痕检人员准备装备，一边让陈玄四人上了其中一辆警车，由两名年轻警员陪同，先行送往山下安全地点。

“小伙子们，还有这位女同学，你们做得很好！发现情况及时报警，没有擅自处理，这是对的！”张警官语气沉稳，带着安抚的力量，“先跟我们回局里做个详细的笔录，把你们看到的、经历的一切，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地告诉我们。放心，我们会保护你们的安全。”

在警车上，四人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和后怕。李峰手上的伤口和鼻子的疼痛更加清晰，赵小雅靠在车窗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王涛则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污泥的双手，沉默不语。陈玄紧抿着嘴唇，手不自觉地伸进背包侧袋，握住了那枚温润的石珠。入手依旧冰凉，但似乎……似乎在他讲述僵尸和老道士时，那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意，又悄然浮现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