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顾时砚的“私人医生”

“求我。”

这两个字,裹挟着顾时砚温热的呼吸和冰冷的命令,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微早已麻木的神经末梢。她跪在冰冷刺骨的泥水里,浑身湿透,束胸带暴露的耻辱、父亲垂死的绝望、天价医药费的催逼、以及被无数闪光灯钉在耻辱柱上的剧痛……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两个字下,被碾成了齑粉。

求他?

向这个亲手将她推入深渊、又冷眼旁观她挣扎沉沦的男人,摇尾乞怜?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岩浆,瞬间灼烧着她仅存的意识。她猛地抬起头,湿透的头发黏在惨白的脸上,那双曾经清澈、如今只剩下死寂和破碎的眼睛,死死地、充满了刻骨恨意地瞪向顾时砚!

她想嘶吼,想诅咒,想把眼前这张掌控一切、俊美如神祇却也冷酷如恶魔的脸撕碎!

然而,顾时砚的眼神,比她想象的更加冰冷,更加深不见底。那里面没有任何施虐的快感,只有一种纯粹的、居高临下的掌控,和一丝……对她此刻激烈情绪的、如同观察蝼蚁挣扎般的漠然兴味。

他手中的那张被泥水浸透的缴费单,就是悬在她父亲头顶的铡刀。而她眼中的恨意,在他眼里,不过是困兽最后无力的呲牙。

就在沈微的恨意即将冲破喉咙的瞬间——

“嗡嗡嗡……”

顾时砚口袋里,他自己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看也没看,直接接通,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带着距离感的平静,却清晰地传到了沈微耳中:“……嗯,情况我知道。人现在在我这里……精神极度不稳定,有自残倾向,需要强制镇静和全面身体检查……对,立刻派车过来,到剧组后门……设备要最顶级的,保密级别最高……嗯,费用从我私人账户划。”

自残倾向?强制镇静?全面检查?

沈微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他要把她关起来?!像对待一件破损的物品一样“处理”?!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恨意!她下意识地想挣扎起身逃跑,却被旁边一直警惕着的夏岚和剧组安保死死按住!

“不……放开我!顾时砚!你想干什么?!”沈微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惊恐。

顾时砚挂了电话,将那张缴费单随意地折叠起来,塞进自己风衣的内袋。他走到沈微面前,无视她惊恐的眼神和徒劳的挣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

“想救你父亲,”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就安静点。你现在这个样子,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他的目光扫过她湿透狼狈的身体和胸口若隐若现的束胸带勒痕,意有所指。

很快,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宾利,在暴雨中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驶入剧组后门。车门打开,两个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但眼神锐利的男护工迅速下车,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提着银色医疗箱、气质沉稳的中年医生。

医生快步走到顾时砚面前,恭敬地微微颔首:“顾先生。”

“林医生,麻烦你了。”顾时砚微微点头,目光转向被安保和夏岚死死架着的、如同惊弓之鸟的沈微,“她情绪很不稳定,可能有低温和外伤,重点检查……”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微死死护住的胸口,声音冰冷,“……束胸带长时间过度压迫造成的损伤。”

林医生目光锐利地扫过沈微的状态和她胸口那诡异的轮廓,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只是专业地点点头:“明白,顾先生。”

“带走。”顾时砚淡淡吩咐。

那两个男护工立刻上前,动作专业而强硬,不容分说地架起几乎虚脱的沈微,半拖半抱地塞进了宾利的后座。夏岚想跟上去,却被顾时砚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

“夏小姐,”顾时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管好你的嘴。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她父亲那边,我会处理。”他晃了晃手中那张象征性的缴费单。

夏岚脸色惨白,看着宾利车门关上,载着沈微绝尘而去,消失在雨幕中。她知道,沈微彻底落入了顾时砚的掌控,而她,已经失去了任何话语权。

宾利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沈微心底的冰寒。她蜷缩在宽敞的真皮座椅一角,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两个护工如同石雕般坐在两侧,目不斜视。那位林医生坐在副驾,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她。

“沈小姐,”林医生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专业感,“请放松。我们需要先为您测量体温和血压,初步评估您的状况。顾先生交代了,您的健康是首要的。”

沈微死死咬着下唇,眼泪无声地流下。健康?顾时砚会在乎她的健康?他只是在检查他的“所有物”是否完好罢了!

冰冷的听诊器贴上她湿冷的皮肤,血压计的绑带勒紧手臂……每一个动作都让她感到屈辱和恐惧。当林医生要求她解开湿透的外套,以便检查束胸带下的情况时,沈微的抗拒达到了顶点!

“不!别碰我!”她尖叫着,双手死死护住胸口,身体向后缩去,眼神充满了惊恐和敌意。

林医生皱了皱眉,看向后座那两个护工。护工立刻会意,一人一边,强硬地、不容抗拒地按住了沈微挣扎的手臂!力道之大,让她瞬间痛呼出声!

“呃!放开我!”

“沈小姐,请您配合。”林医生的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您的体征显示体温过低,心率过快,束胸带压迫很可能已经造成了软组织损伤甚至肋骨骨裂。我们需要立即处理,否则后果会很严重。”他一边说,一边动作利落地解开了沈微冲锋衣的拉链。

湿透的T恤紧贴在身上,白色的束胸带轮廓更加清晰刺眼。林医生目光如炬,他拿出医用剪刀,在沈微惊恐绝望的注视下,“咔嚓”一声,干净利落地剪断了那如同刑具般缠绕在她身上的束胸带!

束缚骤然解除,新鲜的空气涌入被压迫已久的胸腔,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剧烈的咳嗽!但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剥光般的暴露感和脆弱感也瞬间席卷了沈微!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

林医生没有理会她的羞耻,他戴上医用手套,动作专业而迅速地检查着她胸口和肋骨处的皮肤。深紫色的陈旧勒痕和新鲜的皮下出血交织在一起,皮肤被勒得凹陷变形,触目惊心。他按压了几处关键部位,沈微痛得倒吸冷气。

“多处软组织严重挫伤,皮下大面积出血,左侧第三肋骨疑似骨裂。”林医生冷静地做出初步判断,语气没有任何波澜,“需要立刻进行影像学检查和镇痛处理。”他拿出注射器和一小瓶透明的药剂。

看到针头,沈微的恐惧达到了顶峰!“不!我不要打针!放开我!”她拼命挣扎,却被护工死死按住。

冰冷的酒精棉球擦拭着她的手臂皮肤,带来一阵战栗。针尖刺破皮肤,冰凉的液体缓缓推入血管。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迅速袭来,沈微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意识如同沉入粘稠的黑暗沼泽,渐渐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最后看到的,是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被暴雨冲刷的模糊街景,以及林医生那张冷静到近乎冷酷的专业面孔。

顾时砚的“私人医生”……原来不是治病救人,而是……控制与修复。

……

沈微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床铺,和鼻腔里弥漫的、淡淡的消毒水混合着昂贵香薰的味道。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极其奢华的天花板和水晶吊灯。

这不是医院。更像是一间……顶级的私人病房或者套房。

她尝试动了一下,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尤其是胸口和肋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尖锐的痛楚。她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穿着一套柔软舒适的纯白色丝质睡衣,胸口和肋部缠着专业的医用绷带,冰凉的药膏透过绷带带来一丝镇痛效果。

束胸带……被剪掉了。那个如同烙印般的刑具,消失了。身体似乎得到了短暂的喘息,但心灵却被更沉重的枷锁禁锢。

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的不是护士,而是那位林医生。他身后跟着一个端着托盘、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护士。

“沈小姐,您醒了。”林医生走到床边,语气依旧专业平和,“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特别疼痛吗?”

沈微警惕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她的目光落在护士手中的托盘上,上面放着药片、水杯,还有……她的手机?以及一个……全新的、没有任何标签的白色药瓶?

林医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拿起那个白色药瓶,语气平淡地解释:“这是根据您之前那个药瓶的成分,重新配制的药片。您父亲的慢性病并发症药物,对吧?顾先生交代了,以后用这个,安全,且……不会有任何不必要的麻烦。”他将药瓶放在床头柜上,意有所指。

沈微的心猛地一沉。他连这个都查清楚了?而且,换掉了她的药瓶……是为了彻底抹去“沈微”存在的痕迹?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掌控?

林医生拿起她的手机,递给她:“您的手机已经消毒处理。顾先生说,您可以开机,但建议您暂时不要看任何新闻。”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善意的警告。

沈微颤抖着手接过手机,冰冷的触感让她心惊。她不敢开机。

“沈小姐,”林医生看着她眼中深切的恐惧和戒备,推了推眼镜,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极其隐晦的、近乎怜悯的意味,“顾先生……对您很重视。他为您安排了最好的医疗资源,您父亲那边,最顶级的专家团队和ECMO设备已经就位,费用……您无需担心。”他顿了顿,补充道,“顾先生还交代,在您身体完全康复、情绪稳定之前,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地方。不会有任何记者,也不会有任何……打扰。”

安全?沈微只觉得这个词无比讽刺。这里分明是顾时砚精心打造的、更高级的囚笼!他用她父亲的命作为吊钩,用顶尖的医疗团队作为锁链,将她牢牢地囚禁在这里,成为他专属的、需要被“修复”和“看管”的“私人医生”照料下的所有物。

“他……人呢?”沈微的声音嘶哑干涩。

“顾先生有重要会议。”林医生回答,“他晚些时候会来看您。另外,”他示意护士将托盘上的药片和水杯递过来,“这是您的止痛药和营养补充剂,请按时服用。您的身体透支非常严重,需要静养。”

护士将药片和水送到沈微唇边。沈微看着那白色的药片,又看看林医生冷静无波的眼睛。她没有反抗,麻木地张开嘴,吞下了药片。温水滑过喉咙,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林医生和护士退了出去,房间再次陷入死寂。

沈微躺在奢华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穿着昂贵的丝质睡衣,享受着顶级医疗团队的照料,父亲的命似乎暂时保住了……可她却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拔光了所有羽毛、关在金丝笼里供人赏玩的鸟。

顾时砚的“私人医生”,治得了她身体的伤,却将她灵魂的自由,彻底宣判了死刑。窗外的阳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洒进来,落在她苍白麻木的脸上,却照不进她心底那片冰冷的、名为“囚徒”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