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深渊回响

沈彻的光刃劈在青铜门上,溅起的火星照亮门上浮雕。那些扭曲的符文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人脸在门上游走,每张面孔都带着惊恐与绝望。玉佩在他怀中发烫,与门上凹槽共鸣出嗡鸣,仿佛有千万人在同时低语。

“这不是门......是囚笼。“黑袍人不知何时跟了上来,疤痕在火光中扭曲,“万相楼用活人执念铸成囚笼,每道符文都是一个被困的灵魂。“他将手掌贴在门上,掌心的老茧与纹路竟与符文完美契合,“当年我和你母亲,就是负责铸造这些囚笼的工匠。“

沈彻的手猛地一颤。记忆碎片如利刃刺入脑海:年幼的自己在工坊玩耍,母亲温柔的抚摸,还有那个暴雨夜,父亲浑身是血将他推出万相楼。“所以你才会抹去我的记忆?“他声音沙哑。

黑袍人沉默良久,从怀中掏出半块碎瓷:“林修文背叛时,我抢到了这个。只有集齐七块碎瓷,才能真正摧毁万相楼。“他将碎瓷按在沈彻玉佩的凹槽上,整扇门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但进入后,你会看到最不想面对的真相。“

门缓缓打开,扑面而来的不是空气,而是浓重的血腥味。沈彻踏入的瞬间,场景骤然变换——他置身于万相楼顶层,下方是沸腾的献祭池,无数人被推入池中,惨叫声直冲云霄。林修文身着华服站在祭坛中央,手中握着七枚玉佩,而他自己,竟穿着守护者的服饰,手持光刃站在林修文身侧。

“不......这不可能!“沈彻踉跄后退,却撞上一具冰冷的身躯。回头望去,是戴着青铜面具的自己,面具缝隙中渗出黑色黏液,手中的光刃正抵在他咽喉。记忆如潮水涌来:三年前的背叛,他亲手将父亲推下万相楼,为了保护林修文......

“这就是真相,我的钥匙。“林修文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不是守护者,而是帮凶。当年万相楼崩塌,是你放走了我!“场景再次变换,沈彻看到自己将玉佩塞进怀中,在废墟中醒来时失去记忆。

黑袍人的怒吼打破幻象:“沈彻!别相信他!这是执念编织的谎言!“他挥剑斩向空中,却被无形屏障反弹回来。黑袍人咳出鲜血,“当年你被林修文下了噬心咒,被迫帮他做事。我抹去你的记忆,是为了让你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沈彻握紧玉佩,符文光芒与内心的痛苦激烈碰撞。他想起追查失踪案时的执着,想起与阿蝉、谢无咎并肩作战的瞬间。“就算过去是错的......“他举起光刃,“现在我要亲手终结这一切!“光刃劈下的刹那,幻象破碎,露出通往中枢核心的阶梯。

与此同时,阿蝉和谢无咎在洛京街头遭遇林修文的死士。谢无咎的银丝阵已经残破不堪,每根丝线都在切割着逼近的敌人。阿蝉的青铜剑染满鲜血,肩胛的伤口不断渗血,却越战越勇。

“公主殿下,西北方向!“谢无咎突然喊道。竹杖点地,地面裂开缝隙,将三名死士吞噬。他的灰眸泛起血丝,“林修文在转移中枢核心的力量,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阿蝉望着城隍庙方向的血色漩涡,突然想起古籍中的记载:“万相楼重启之时,天地倒悬,生者为囚。“她握紧玉珏,对谢无咎说:“我在皇宫秘库里见过类似的星图。林修文是想借朔月之力,将洛京炼成新的万相楼!“

谢无咎的竹杖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他脸色大变:“不好!沈彻有危险!“两人不再恋战,朝着染坊方向奔去。街道在他们脚下扭曲变形,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这座活城搏斗。

沈彻在阶梯上越走越深,四周的墙壁开始渗出记忆碎片。他看到阿蝉在废墟中哭泣,看到谢无咎被神秘人追杀,看到黑袍人独自对抗林修文的势力。这些画面如此真实,却又带着诡异的扭曲。

阶梯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水晶球。球内漂浮着无数人影,每个人心口都嵌着半片碎瓷。林修文站在水晶球前,手中握着最后一枚玉佩。“来得正好,我的钥匙。“他将玉佩嵌入水晶球,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动,“当七枚玉佩归位,我就是万相楼的新主人!“

沈彻挥刀冲上前,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水晶球中,那些人影突然睁开眼睛,齐声喊道:“救救我们......“他认出了王娘子、小陆衙役,还有无数失踪者。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终于明白林修文的真正目的——不是重启万相楼,而是用活人执念铸造新的万相楼,将整个洛京变成他的囚笼。

“你以为自己能反抗?“林修文的笑声混着水晶球的嗡鸣,“看看你身后......“沈彻回头,只见黑袍人被无数锁链缠住,动弹不得。林修文抬手一挥,一道光刃刺穿黑袍人的胸口。

“不!“沈彻的怒吼震碎了部分屏障。他握紧玉佩,符文光芒与愤怒融为一体。记忆深处,母亲的声音响起:“相由心生,念由己起。真正的力量,不在玉佩,而在你的选择。“他闭上眼睛,将所有的痛苦、愤怒与悔恨都化作力量,“我选择......打破这一切!“

光刃暴涨三倍,沈彻挥刀斩向水晶球。林修文惊恐地看着屏障破碎,想要阻拦却为时已晚。刀光闪过,水晶球轰然炸裂,无数人影从碎片中飞出,获得了自由。而林修文,被暴走的执念之力反噬,逐渐被黑暗吞噬。

沈彻冲向黑袍人,抱住即将倒下的父亲。“对不起......“他哽咽着。黑袍人艰难地露出笑容,将最后半块碎瓷塞进他手中:“你做得很好......去完成使命......“话音未落,永远闭上了眼睛。

城隍庙方向传来最后一声轰鸣,血色漩涡开始消散。沈彻握紧七块碎瓷,朝着城隍庙走去。他知道,这一切还没有结束,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