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另一个“我”

吴七窍那声凄厉的“诈尸啦!”

如同投入死寂寒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古墓中令人窒息的阴森!

柳如风、凌霜、宋清远三人长剑瞬间出鞘,寒光在惨淡的微光下交错,剑尖齐齐指向那具正在缓缓开启、伸出一只诡异青鳞黑爪的石棺!

“护住明觉和宋师弟!”

柳如风低喝,流云剑清辉吞吐,剑意锁定棺椁缝隙,脸色凝重如铁。眼前之物,绝非寻常尸变!

凌霜身影一闪,已护在脸色惨白、因伤痛而气息虚浮的宋清远身前,长剑斜指,清冷的眸子死死盯着那只扒住棺盖边缘、缓缓用力的怪爪。

宋清远则强忍剧痛,左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试图以道家清心咒稳住心神,抵御那扑面而来的阴邪死气。

明觉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像只受惊的兔子,死死抱住墨衍的大腿,小脸整个埋在墨衍深蓝色的衣袍里,身体抖得像筛糠,连佛号都念不出来了。

而被吴七窍当成救命稻草、死死抓住“襁褓”的墨衍,此刻成了全场最“稳定”的存在——物理意义上的稳定。

吴七窍几乎整个人挂在了墨衍抱着剑的手臂上,那裹着破布的“襁褓”被扯得歪歪扭扭。

“墨…墨大侠!顶…顶住啊!那…那爪子要出来了!”

吴七窍声音发颤,闭着眼睛不敢看,只是拼命摇晃着墨衍的手臂,仿佛这样能增强防御力。

墨衍被他晃得身体微颤,那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也跟着左摇右摆。

他低头看了看挂在自己手臂上的吴七窍,又看了看那只即将彻底推开棺盖的怪爪,沉静的眼眸里罕见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无奈。他微微叹了口气,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放手。”

“不放!死也不放!”吴七窍抱得更紧了,几乎要把脸埋进那染血的破布里。

就在这时!

“嘎吱——轰隆!”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一声沉闷的巨响,那巨大的石棺棺盖,竟被那只青鳞怪爪猛地推开了大半!

一股更加浓郁、带着强烈尸腐和泥土腥气的阴风猛地从棺中涌出!

“小心尸气!”

凌霜清叱一声,手腕一翻,几点细微的粉末从她指间弹出,在空中爆开一团淡黄色的烟雾,带着一股辛辣的药香,瞬间驱散了部分恶臭。

众人屏息凝神,剑拔弩张,等待着棺中那恐怖的存在现身!

然而,预想中青面獠牙的僵尸并未跳出。

棺内一片死寂。

只有那只青鳞黑爪,依旧扒在棺沿上,一动不动。

“咦?”吴七窍忍不住睁开一只眼偷瞄。

“咋…咋没动静了?卡…卡住了?”他稍微松开了一点抱着“襁褓”的手。

柳如风眉头紧锁,流云剑的剑尖微微前探,一股凌厉的剑气试探性地刺向棺内。

“装神弄鬼!”

他低喝一声,剑气如同无形之手,猛地将那沉重的棺盖彻底掀开!

“哐当!”巨大的棺盖砸在旁边的石棺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激起漫天尘埃。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那敞开的棺椁内部!

棺内,并非想象中的枯骨或腐烂尸体。

躺着的,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破烂丐帮短打,头发乱糟糟,脸上沾着灰,嘴角似乎还带着点血迹,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

赫然是——“玲珑丐”吴七窍!

不!准确地说,是一具穿着吴七窍衣服、长得和吴七窍一模一样的尸体!

他双目紧闭,脸色青灰,毫无生气,身体僵硬地躺在棺中,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姿势如同熟睡,却散发着浓烈的死气!

尤其诡异的是,他的右手,正保持着伸出棺外、扒住棺盖边缘的姿势,那覆盖着暗青色鳞片、指甲乌黑尖长的怪爪,正是从这具“吴七窍”尸体的右手上长出来的!

“啊——!!!”

这一次,吴七窍的尖叫直接破了音,带着无与伦比的惊骇和荒谬感!他触电般松开抱着墨衍“襁褓”的手,连滚带爬地向后猛退,指着棺中的“自己”,语无伦次:

“我…我死了?!那…那里面的是我?!那爪子…爪子是我的?!我…我啥时候长的爪子?!还…还埋这儿了?!”

这景象太过诡异离奇,连柳如风和凌霜都瞬间失神,剑尖微微下垂,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宋清远更是忘了念咒,目瞪口呆地看着棺中那具与吴七窍别无二致的尸体。

“阿弥陀佛…吴…吴施主…有两个…”

明觉从墨衍腿边探出小脑袋,看着棺中的尸体,又看看活蹦乱跳(被吓得)的吴七窍,小脸煞白,彻底懵了。

墨衍的目光在棺中尸体和惊魂未定的吴七窍之间扫过,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了然。他没有丝毫犹豫,抱着他那依旧像个破布包裹似的“长剑”,快步走向旁边另一具巨大的石棺。

“墨少侠!小心!”

凌霜反应过来,提醒道。

墨衍充耳不闻。他走到那具石棺旁,没有去碰那只诡异的爪子,而是直接伸出左手,按在沉重的棺盖上。内力灌注,猛地发力!

“轰隆!”

又一声巨响!第二具石棺棺盖被强行推开!

棺内景象,再次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里面躺着的,是一位身着月白素裙、气质清冷如雪的年轻女子——赫然是“素手观音”凌霜!

同样双目紧闭,脸色青灰,毫无生气!

而她的左臂衣袖被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肩头延伸到小臂,皮肉翻卷,鲜血凝固成暗黑色——伤口的位置、形状,竟与此刻被凌霜护在身后的宋清远手臂上的伤,一模一样!

“这…!”

霜瞳孔骤缩,清冷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动摇!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护着的宋清远,又看向棺中那具“自己”的尸体,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不…不可能!”

宋清远也看到了,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嘶哑。他手臂上的伤口仿佛在呼应棺中“凌霜”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

墨衍动作不停,如同一个冷酷的揭幕者,走向第三具、第四具石棺!

“轰隆!”“轰隆!”

棺盖接连被掀开!

第三具棺内:青城云纹道袍撕裂,沾满尘土血污,发髻散乱,脸色苍白疲惫——正是青城掌门柳如风!

第四具棺内:武当道袍染血,左臂伤口深可见骨,脸色因失血而极度苍白——正是“松风剑”宋清远!

第五具棺内:灰色僧袍,稚气未脱的小脸此刻青灰僵硬——小沙弥明觉!

第六具棺内:深蓝色洗得发白的布衣,怀中抱着一个裹着染血破布条的长条形物体——正是墨衍自己!尸体脸上甚至还戴着那遮住下半张脸的皮质面罩!

六具石棺!

六具尸体!

与在场的六人——柳如风、凌霜、宋清远、吴七窍、明觉、墨衍——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