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高塔的阴影笼罩着整座城市,悬浮列车在其间疾驰而过,像一道银色的闪电。林星辰紧握着车厢扶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耳边仍回荡着爆炸的轰鸣。她的军装外套在气浪中猎猎作响,后颈的疤痕隐隐作痛——那种熟悉的灼烧感又来了。
“他们启动了轨道炮。“陆沉的声音穿透刺耳的警报声,冷静得近乎残酷,“三十秒后下一波攻击就会到达。“
窗外,那座由无数发光螺旋组成的银色高塔正在视野中不断放大。林星辰眯起眼睛,高塔表面流动的能量波纹让她心跳加速——这与导致她穿越的粒子稳定剂实验数据惊人地相似。
“那不是普通的建筑,对吗?“她转向陆沉,捕捉到对方眼中转瞬即逝的讶异。
列车突然剧烈颠簸,林星辰失去平衡向前栽去。陆沉的手臂如钢铁般稳稳接住她,两人在摇晃的车厢里形成一个暧昧的夹角。她闻到他身上硝烟与冷冽松木混合的气息,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大学实验室,窗外那排雪松在风中沙沙作响。
“时空锚点站。“陆沉的呼吸擦过她耳际,“你——另一个你设计的量子纠缠装置。原本用于稳定平行时空裂缝,但军方把它改造成了武器。“
车厢中央的全息投影突然展开,高塔的三维结构图在空气中旋转。林星辰倒吸一口气——核心区域的量子反应堆设计,分明是她毕业论文里那个被导师称为“过于激进“的构想。投影突然扭曲,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浮现在图纸上方。
“密钥认证失败。“机械女声响起,带着诡异的熟悉感,“第五次尝试后将启动自毁程序。“
林星辰如坠冰窟。那个声音...虽然经过电子处理,但每个语调转折都和她自己录实验日志时一模一样。陆沉迅速关闭投影,但他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多停留了0.3秒——这个细微的迟疑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为什么未来的我会...“她的疑问被爆炸声打断。车厢顶部裂开一道缝隙,淡紫色的防护力场如受伤的血管般明灭不定。
陆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一个冰凉的物体塞进她掌心。那是枚刻着双螺旋纹路的透明石英,内部有液态光晕流转。“听着,“他的声音罕见地急促,“等会跟着我跑向电梯井,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回头。“
林星辰低头凝视这枚“钥匙“,石英核心的光纹突然与她戒指上的家徽产生共鸣。两道蓝光如DNA链般在空中交织,一段全息影像自动播放:未来的她站在高塔控制室里,正在调整某个复杂仪器。影像中的林星辰少校突然转向镜头,目光穿透时空直视现在的她。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们终于成功了。“影像中的自己露出疲惫的微笑,“钥匙不仅是启动装置,更是时空悖论的解药。记住,真正的锚点不在——“
影像戛然而止。林星辰抬头,正对上陆沉复杂的目光。他眼中有什么东西碎裂了,那是她从未在这位冷静的时空特工脸上见过的表情——近乎痛苦的期待。
“她没来得及说完最后一句。“陆沉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这五年我一直在想...“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淹没了后半句话。车厢侧壁被整个掀开,暴露出外面飞速后退的钢架结构。陆沉猛地将她推向安全舱,自己却被气浪掀向裂口。林星辰条件反射地抓住他的腰带,两人一起摔在倾斜的地板上。
她的脸颊擦过某个硬物——陆沉腰间别着的旧式怀表弹开了盖子。表盖内侧的照片在颠簸中一闪而过:两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在粒子加速器前并肩而立,其中一个分明是更年轻的陆沉,而另一个...
“抓紧我!“陆沉的吼声唤回她的神智。断裂的车厢开始坠落,钥匙在她手中爆发出耀眼光芒。在失重状态下,林星辰却奇异地感到平静——她终于明白了怀表照片的意义。那个笑容明亮的女孩,就是还没成为少校的自己。
强光吞没了一切。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她感觉有人紧紧抱住了她,有温热的液体滴在她锁骨上。不知是血还是泪。
当林星辰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跪在一间纯白的圆形大厅中央。钥匙悬浮在她面前,投射出的光幕显示着不断跳动的倒计时:00:14:59...00:14:58...
“欢迎回家,博士。“这次机械女声清晰可辨,就是她自己的声音,“终极协议已激活。请完成五年前的你未尽的校准。“
大厅四周的墙壁渐次透明,露出外面令人窒息的景象:无数平行时空如肥皂泡般漂浮在虚空中,每个气泡里都有不同版本的她和陆沉。最近的几个气泡里,她看到自己穿着军装倒在血泊中;看到陆沉独自站在废墟里捧着破碎的怀表;看到两个白发苍苍的背影坐在星空下的长椅上...
钥匙突然变得滚烫。林星辰痛苦地蜷缩起来,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她看见另一个自己在实验室通宵达旦地工作;看见陆沉为她挡下子弹;看见某个雨夜里激烈的争吵;最后是在持续不断的耳鸣中,一句被时空扭曲的呢喃:“找到真正的锚点...“
倒计时走到00:09:31时,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林星辰转身,看见满身是血的陆沉踉跄着走进大厅。他手中握着的怀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星辰之约,始于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