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芮潼怔了怔,迟疑给出答案:“郁金香……”
“好,那就郁金香!”周恪辞想都没想。
“你确定?”沈芮潼半信半疑。
“确定。”
“其实我喜欢的是奶白洋桔梗。”
“等等——换成洋桔梗。”
“……那我喜欢满天星?”
“换成满天星。”
“我喜欢任何花。”
“换成任何……”口快后反应过来的周恪辞悻悻闭嘴,他摸摸鼻尖,好不尴尬。
沈芮潼看穿他的小把戏,却没让尴尬继续占领空间,无形中帮他缓解了窘迫:“如果你不确定,我可以带你去花材陈列区看看现货,说不定你会有想法。”
周恪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变得柔和、绵密。
虽然她有时擅长噎人,但在关键时候能读懂他的微窘并不着痕迹化开,足以让他为她绽放某一刻的心动。
“好。”
陈列区,沈芮潼细心为他介绍他驻足看过的花,至终,她仰头询问:“想好送什么了吗?”
周恪辞同她对视,视线莫名被烫了下。
他悄无声息的移开目光,凝视刚进门时沈芮潼给他介绍过的郁金香:“就送一支郁金香,要粉色的。”
“好。”
“我要亲自包装。”
沈芮潼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他特殊的要求,没觉得多意外:“可以。”
“但我不会。”
沈芮潼:“……”
“你教我。”
沈芮潼:“……”
花店特意为顾客准备的临时包装区里,沈芮潼耐心的教他修剪花茎、去除无用叶片、选取包装纸、丝带绑扎及各种操作手法。
这时候的她全然没将心思放在男人身上,只怀着满腔作为一个临时老师势必要教会学生周恪辞的责任心。
可学生总是分神。
剪茎时分神看老师的脸——
“这样剪不对,要45度斜剪。”
选取包装纸时分神看老师的手——
“一般包装纸要根据花色搭配,你选的是粉色郁金香,那建议搭配淡紫色雪梨纸。”
每每这种时候,沈芮潼会边出声提醒边握住他的手引导他做对。
慢声细语的一遍遍教。
从始至终都没发现自己被这名临时学生粘腻的视线锁定了一遍又一遍。
周恪辞得以了解她多一点。
原来她的任何伪装都可以在认真工作时被卸下。
沉静、温柔、耐心、细致才是最真实的她。
她嘴边挂着恬淡和煦的笑容,花在她面前都失了色彩。
周恪辞眼中的她,承沐于暖光之下,整个人发着光。
他看愣无数次,次次无法自制。
便连包装区外闲着无事做的几名同事都注意到这边不对劲的氛围,纷纷笑着彼此附耳调侃。
包装结束后,沈芮潼才抬头看周恪辞,唇边的笑意没来得及收敛,眼中全是对他完成包装的赞赏:“可以了,你觉得怎么样?”
周恪辞堪堪回神:“挺、挺好。”
“嗯,那你去买单吧。”
她收起笑容,轻飘飘一句话,无形中给周恪辞泼了盆冷水,他瞬间静心。
过了半响,确认她是真的完全没有任何与教学无关的心思后,周恪辞扶额。
在心底暗自接连念了数遍“完蛋、完蛋……”。
他拿着郁金香正要往前台去,转身之际被沈芮潼叫停。
“怎么了?”他暗含期待。
沈芮潼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发问:“如果有人给你送花道歉,你会原谅她以前的所有鲁莽行为吗?”
周恪辞双眉扬了扬,似笑非笑:“会。”
沈芮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就洋甘菊搭配小盼草吧,这样道歉显得真诚。”
周恪辞喉间溢出轻快笑声:“小戏精,你还挺上道,那我就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他前去买单。
没听到后边沈芮潼呢喃:“莫名其妙。”
周恪辞离开后,店里顾客也没增。
沈芮潼坐着翻图册,事先熟悉道歉花束的制作步骤。
殷月凑上来,神秘兮兮的打探:“潼潼,你和那位周姓先生是不是有点什么?”
她滞了滞,情绪不外露:“见过几次,不熟。”
“不信,我刚刚听说他昨天也来点名找你,今天又来,没点关系谁信……”
“难不成他对你有意思?”
沈芮潼惊叹她的想象力,将手中图册塞进她怀里:“月月,你要是闲得无聊就去给花翻翻土、浇浇水。”
殷月一副了然的神色:“喔……避问不答,果然有秘密,算啦,私事不细问嘛,我懂我懂。”
沈芮潼:“……”
临下班时间,店长前来送上一杯辛苦水。
“芮潼,累了吧?”
沈芮潼淡淡扫他一眼,明白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遂提前放话:“店长,既然你来了,那我就顺便说说我辞职的事……”
“哎哟芮潼,辞什么职啊,我承认我前段时间对你是有点过分,但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你能不能看在咱俩以前关系不错的份上,不辞职了?”
沈芮潼刚张唇,他又补充,“而且你也在这干了挺久,要是突然离职还要重新找工作,还要重新和新同事相处,多麻烦啊。”
沈芮潼不置可否,反问:“店长,你说这么多,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今晚能不能请你吃一顿饭?”
“抱歉,我要制作花束,恐怕没时间。”
店长笑脸一堆:“你放心,就只是吃一顿饭,占用时间不多,我主要是想和你说清楚之前的一些事,消除隔阂。”
念及此前他不清不楚的针对,沈芮潼觉得应该听一听,不能莫名其妙就被欺负。
“好,地址?”
店长没料到她会这么爽快答应,连连笑道:“我一会发你,那咱们下班后见。”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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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天际如打翻的调色盘,暖橙与绛紫交织蔓延。
云樵记。
沈芮潼本欲自己打车来,偏偏店长事先停了车在店门口,一个劲儿劝说她上车。
最后还要来强行拉她,她不得已,忙避开他的手,上了后座。
“店长,就几句话的工夫,你还费钱选这么个昂贵的餐厅。”
“不贵不贵,我们进去吧。”
沈芮潼跟在他后面走。
与此同时,守在餐厅门口的泊车员与她错身而下,朝着刚停在餐厅门口的迈巴赫前去。
比周恪辞更先注意到沈芮潼的是宋鹤休。
好兄弟被扇的那巴掌他至今记忆犹新。
“那不是在酒吧打你一巴掌的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