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骨通幽

万骨窟外围的瘴气像活物般蠕动。陆昭握着半块血玉佩走在前面,苏璃的银铃在身后三丈处规律地响着——这是他们约定的安全距离。

“铃响频率变了。“陆昭突然驻足。回身只见浓雾中苏璃的身影若隐若现,银铃却诡异地悬在空无一人的地方。

古镜从丹田飞出,镜光照出地面密密麻麻的骨手。那些苍白指节正随着铃声节奏开合,仿佛在演奏无形的琴。

“幻音阵。“苏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倒挂在古槐枝头,青丝垂落如瀑,“踩我影子走。“

陆昭这才发现每株树下都有极淡的人形阴影。当他第七次踏过蛇形影子的眼睛时,四周瘴气突然散尽,露出丈宽的白骨栈道。两侧骸骨堆成山岳,最顶端的骷髅头眼眶里跳动着幽蓝磷火。

“生者...止步...“磷火组成巨大人脸。

苏璃突然划破指尖,弹出血珠:“药王谷苏璃,求见守窟人。“

磷火剧烈摇晃,某具青铜骸骨缓缓站起。它颈骨挂着半块与陆昭手中一模一样的玉佩,骨掌抚过时,血玉佩竟自动修复完整。

“六十年了...“骸骨下颌开合,声音像锈铁摩擦,“这次来的倒是聪明人。“它突然抓向陆昭胸口,“太虚镜的气息!“

古镜自动护主,青光与骸骨的蓝焰相撞。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青铜骸骨右臂化作齑粉,却发出沙哑大笑:“好!够资格进阴阳泉!“

它剩余的左骨指插入自己眼眶,挖出两团跳动的蓝火按在二人眉心:“三日期限。子时前不出来,就永远当我的接班人吧。“

踏入窟口的瞬间,陆昭听到镜中饕餮纹低语:「小心守窟人,它当年是饿死的」

向下倾斜的甬道仿佛没有尽头。借着眉心的蓝火,陆昭看到两侧骨墙上刻满古老壁画。某幅残缺的画面里,七位星冠羽衣的修士正在围攻镜状法宝。

“这是...“苏璃突然闷哼跪地。她腕间本已淡化的毒纹此刻漆黑如墨,正顺着血管向心口蔓延。

陆昭急忙扶住她,发现古镜在剧烈震颤。镜面浮现的星图与壁画某处完美重合,指引向右侧岔路。

“不对。“苏璃咬牙指向左,“阴阳泉属阴,该走...嘶...癸水位...“

分歧之际,地面突然塌陷。坠落中陆昭紧紧抱住苏璃,古镜自动展开青光护罩。他们最终跌入半球形洞窟,中央黑白二色的泉水正在缓缓旋转。

“阴阳泉!“苏璃挣扎着爬向泉眼,却被无形屏障弹开。陆昭尝试触碰,同样被阻。

「需献祭」古镜浮现血字。

青铜骸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命换一命,这是规矩。“

陆昭突然拔出匕首划向手腕,却被苏璃用金针定住穴位。她摘下随身玉坠扔进泉眼:“药王谷信物,够吗?“

泉水毫无反应。

“不够啊...“叹息声中,地面升起九具水晶棺。每具棺内都躺着与苏璃容貌相似的女子,只是发色从雪白到漆黑渐变。

青铜骸骨的身影在泉眼上方凝聚:“历代药王谷传人,都死在这道选择题上。“

苏璃颤抖着抚摸最近的水晶棺。棺中女子突然睁眼,露出与她一模一样的毒纹。古镜此刻突然射出一道青光,击碎最中央的棺椁。

“你作弊!“骸骨暴怒,整个洞窟开始坍塌。陆昭趁机抱起苏璃冲进泉眼,在入水瞬间听到镜中饕餮纹的冷笑:「它当年偷吃贡品被罚守窟,哪来的规矩」

阴阳泉水比想象中粘稠。陆昭感觉自己在融化,每寸皮肤都同时承受着灼烧与冰冻。苏璃早已昏迷,毒纹与蓝火在她脸上交织成诡异图腾。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被喷泉抛到白玉平台上。陆昭惊喜发现丹田处的太极图已成实质,而苏璃的毒纹退到了指尖。

“这是...万骨窟真正核心?“陆昭环顾四周。平台悬浮在巨大空洞中,四周漂浮着无数发光骨片,组成某种玄奥阵法。

某块特别明亮的骨片突然飞向苏璃,在她眉心印下菱形印记。古镜立刻传出饕餮纹的警告:「快走!那是认主印记!」

为时已晚。所有骨片暴雨般射来,在平台中央聚成个孩童大小的骷髅。它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七彩火焰,颌骨开合发出稚嫩童音:“小白,饿。“

陆昭下意识摸出块灵石。小骷髅“咔嚓咔嚓“啃完,竟长出几根晶莹骨丝。它突然扑向苏璃,却在半空被古镜定住。

“不许...吃主人...“小骷髅委屈地转向陆昭,“那吃你?“

镜中饕餮纹突然大笑:「收服它!这是太虚守山兽的残灵!」

经过滴血认主,骨灵小白乖乖缩成手镯大小,套在陆昭腕上。它每根骨头都刻满微型符文,据饕餮纹说这是失传的“天骨密文“。

返程时,他们跟着小白走的近路竟直接通到万骨窟背面。出口处,赵鹰带着十二名黑袍人正摆弄着血色罗盘。

“幽冥锁魂阵!“苏璃压低声音,“他们在炼化守窟人!“

陆昭发现青铜骸骨被钉在阵眼处,蓝火正被抽离。古镜突然发热,镜面显示倒计时:距离守窟人彻底死亡还有三十息。

“救不救?“苏璃捏紧金针。她指尖的毒纹突然发烫,小白也躁动不安。

饕餮纹在镜面写下血淋淋的字:「它死,万骨窟万载怨灵解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