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皇后驾到

察觉到身后那道变来变去的视线，姜月盈面上笑容更甚。

礼部侍郎是个极为擅长察言观色的人，身为他的嫡长女，肖芸察言观色的能力也不遑多让。

姜月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本无意去和别人争吵，重生回来后更是不想再多动口舌。

肖芸是京中贵女们宴请的常客，只要解决了她，想必日后京城中再谈论起姜月盈时，风向定会发生变化。

方才肖芸的试探，不过是看在姜嫣然得了皇后青眼的份上。

就算如今宫闱之中贵妃风头正盛，但她终究不是皇后。

贵妃可以有很多个，但皇后不会。

只要皇后一天不被废弃，就算她再如何低调行事，也还是至高无上的皇后。

没瞧见，只要皇后开口，就算是贵妃再喜欢的水榭，也要被皇后拿来宴请宾客吗？

所以，肖芸刚刚才会不顾一切地出言挑衅。

姜月盈心里门清，但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样子，继续向前缓步走去。

等到她和肖芸前后脚踏入水榭的时候，那些夫人小姐已经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看向水榭外面的景色了。

这处水榭建造得格外精巧，虽地处湖泊上方却不生丝毫寒意。

洞开的四扇窗户，从每一扇里望出去都是一幅不同的景象。

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不管是一年四季中哪个季节前来，都能欣赏到别致的景色，全然不会让人心生乏味。

也难怪贵妃娘娘珍爱异常，不肯轻易把水榭让出来供人欣赏。

姜月盈不动声色地环视了水榭一周，在一处低矮的围栏前坐下。

肖芸刚进来时就被相熟的小姐妹拉了过去，无暇再去看姜月盈的神色。

欣赏了片刻窗外的景色，姜月盈探出手，越过栏杆轻轻拨弄着手下的湖水。

冰凉刺骨的湖水瞬间驱散了她脑内翻涌的各种思绪，让她重新平静下来。

她瞥着悬挂在水榭四处飞檐脚下的铜铎，眼底划过一抹嘲讽。

微风拂过铜铎，发出阵阵清脆的轻响。

铜铎的样式是陛下亲自绘制的，形状宛若一朵朵开在半空中的栀子花。

巧的是，贵妃的名字里也带了“栀”字。

众人理所应当地认为，这是陛下对贵妃的宠爱。

他们根本想不到，这四朵栀子花，不过是另一个女人随口说出的无心之言，却被帝王珍而重之地放在了心上。

“皇后娘娘驾到——”

水榭外，响起小黄门尖细的唱叫声。

身着华贵凤袍的端庄女子，在姜嫣然的搀扶下缓缓走入水榭之内，顿时让整个水榭蓬荜生辉。

众人赶忙福身行礼，不敢抬头看一眼。

姜月盈所在的位置极其巧妙，正好位于门侧的位置，丝毫不惹人注意。

凭借着水榭横梁和大门角度的遮挡，皇后在一进来时就经过了她的身边。

而皇后身上的香气，也随着门口涌入的风，一起钻进了姜月盈的鼻子里。

嗅到熟悉的香料气味后，姜月盈眼底划过了然。

皇后在水榭的上首位置处坐下，姜嫣然坐在她右手侧不远处，俨然一副备受信赖的模样。

皇后威严的声音从众人头上响起。

“平身吧。”

众人这才缓缓起身，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

皇后环视了一周，目光在姜月盈身上停顿片刻，又迅速移开。

姜月盈注意到了皇后的视线，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黏腻的毒蛇盯上了一样。

她幽幽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位皇后今日怕是要趁机敲打她一番了。

皇后缓缓开口，语气轻缓中却难掩疲惫神色。

“本宫今日身体不适，才会晚来这么久。诸位看得可还尽兴？”

众人纷纷称赞水榭景致，简直要把水榭夸上天。

姜月盈饶有兴味地听着这些夸奖声，强行憋着自己心里的笑意。

这些世家夫人小姐哪里知道这处水榭的来历，还以为是皇后恩赐。

皇后本想听些对自己的夸奖，哪成想这些人全都夸上了水榭？

她瞧了眼皇后的脸色，果不其然瞧见了藏在她眼底的不耐。

姜嫣然也适时开口夸赞道。

“若不是母后下令让妾身等人前来观赏，大家怎会瞧见这样的景色？”

“母后宽厚仁慈，妾身感激涕零。”

听到姜嫣然的话，下首众人顿时再次恭维起皇后来。

皇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

很快，她开口叫停道。

“今日本宫借着赏花宴这个名头，也是想让各位见见这个丫头。”

她亲切地拉着姜嫣然的手，拍了拍。

“这丫头是个贴心的孩子，知晓本宫有头风，特地替本宫研习了医书，学了按摩诊治的法子。”

“要不是这孩子，本宫怕是今日都不能来见你们。”

姜嫣然笑得一脸乖巧谦逊，杏核大的圆润眼眸里满是对皇后的孺慕之情。

“母后过誉了，妾身也不过是做了一个身为儿媳的本分罢了。”

皇后更是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做足了慈母做派。

“魇王妃是个好孩子，魇王娶了你，当真是他的好福气。”

提到魇王，在场众人没人敢开口说一句话。

倘若魇王不是皇子，凭借他犯下的过错，早就被砍头诛九族了。

在场的一些将军夫人，垂下的眼睛里充斥着怪异的情绪。

水榭内安静无声，只能听见皇后和姜嫣然相互吹捧的声音。

这时，一道俏丽跋扈的嗓音从水榭外响起。

“皇后娘娘不是在宫内为死去的将士们祈福赎罪吗？”

“怎的今日有兴致来本宫这座水榭，还请了这么多人？”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姜月盈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下一秒，就见贵妃穿着一袭张扬明艳的大红色烟笼纱衣裙，像只华丽傲气的凤凰般跃进了屋内。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位袅袅婷婷，满脸羞怯的宫装女子。

贵妃毫不顾忌这里还有别人，径直走到皇后身侧空着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

整个人柔弱无骨般姿态慵懒地窝在圈椅里，抬手捻起一旁桌案上的葡萄。

另一位满脸娇怯的女子，则是恭恭敬敬停在皇后面前的空地上，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万福礼。

“妾身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端详着面前这位身形纤弱的女子片刻，这才终于从脑海中翻出她的名字。

“岑昭仪，你的身子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