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风裹挟着潮湿的寒意,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穿透道观陈旧的窗纸,在周雨的房间内肆意游走。
屋内唯一的油灯在风中摇曳不定,昏黄的光晕被拉扯得支离破碎,将墙上的阴影扭曲成各种狰狞的形状,仿佛置身于阴森的鬼蜮。
周雨端坐在简陋的木床上,目光如炬地凝视着蜷缩在角落的鬼王,那团黑影在光影交错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出来!”周雨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寂静的房间内回荡,惊得油灯的火苗都猛地跳动了一下。
话音刚落,聚魂旗仿佛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骤然扭曲变形,黑色的旗面泛起诡异的波纹。
鬼王如同一缕青烟,从旗中缓缓飘出,它猩红的竖瞳中闪烁着不甘与怨毒的光芒,却在周雨体内桃木牌隐隐散发的金光威慑下,不得不垂首肃立,周身黑雾也随之收敛了几分。
周雨紧盯着鬼王,回想起《九幽经》中关于聚魂旗的记载,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取一枚鬼珠给我。”
鬼王闻言,周身黑雾瞬间翻涌沸腾,如同被激怒的猛兽,它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嘶吼,獠牙间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显然对这道命令充满抗拒。
然而,桃木牌的金光突然大放,如同一道利剑刺破黑暗,鬼王浑身剧烈颤抖,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按住,极不情愿地张口吐出一团黑气。
那团黑气在空中急速旋转凝结,化作一枚龙眼大小的鬼珠,表面萦绕着细密的血丝,仿佛无数冤魂在其中挣扎。
鬼珠散发着刺骨的寒意,顺着周雨的指尖直窜心底,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着鬼王的身形变得愈发虚幻缥缈,周雨强压下心中翻涌的好奇与不安,将鬼珠紧紧攥在掌心,盘膝而坐,开始运转《九幽经》。
功法甫一运转,周雨便感觉体内真气如同被点燃的熊熊烈火,在经脉中疯狂奔腾。
往常需要耗费数个时辰才能艰难完成的周天运转,此刻竟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修炼速度远超药浴带来的提升。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次真气的流转,都在不断淬炼着他的经脉,让他的力量在飞速增长。
然而,喜悦的心情转瞬即逝,经文中“需以人类魂灵或阴煞之气喂养鬼王”的警告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
周雨望着手中散发幽光的鬼珠,窗外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脸上,映得他的神色愈发复杂而纠结。
“难道真要走上这条沾满鲜血的路?”他在心中无数次地问自己,内心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天人交战。
道德与力量的抉择,如同两条缠绕在一起的毒蛇,不断啃噬着他的内心。
夜色渐深,东方的天际终于泛起鱼肚白,周雨却毫无睡意,只是和衣躺下。
他内视体内,那层包裹魂魄的黄光依旧温润柔和,但佛像却隐匿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一夜的经历太过跌宕起伏,从掌控鬼王到鬼珠带来的修炼惊喜,再到随之而来的道德困境,每一刻都让他的内心承受着巨大的冲击。
次日清晨,道观在晨雾的笼罩下苏醒。周雨强装镇定,如往常般烧火、练武、做早课,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无比僵硬。
直到午时,他才佯装惊慌失措地冲向清尘道长的房间,声音中带着刻意营造的颤抖:“道长!老吴……老吴他没了!”
道观内顿时一片哗然,清尘道长捻着胡须,神色凝重地仔细查看老吴的尸体,良久,才长叹一声:“唉,每日拉纤,积劳成疾,终究是没挺过去。”
周雨主动揽下处理后事的任务,他添钱购置了一口厚实的棺木,在后山寻了块向阳的坡地。
当棺木缓缓入土,泥土一铲一铲地覆盖在棺盖上,他望着坟头新培的黄土,低声呢喃:“老吴,安心去吧。日后定寻个好人家的孩子,让你吴家香火不断。”
山间的风掠过树梢,卷起几片枯叶,仿佛是老吴最后的回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凄凉。
然而,生活的波澜并未就此平息。
周雨很快发现,突破到《九幽经》第二层后,药浴对修炼的增益几乎消失殆尽。
他不甘心就此放弃,每日像个跟屁虫似的缠着清尘道长索要新的药方,可老道总是笑着摇头拒绝,只留下他在原地满心无奈。
七天转瞬即逝,手中的鬼珠也消耗了一小半。
这天午后,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在地上洒落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周雨和落叶来到竹林打牙祭,土灶中柴火噼啪作响,四只肥美的野兔和几只山鸟已洗净备好。
周雨随手捡起一块石子,目光如鹰般锁定树梢的飞鸟,手腕轻轻一抖,石子如离弦之箭般飞出,鸟儿应声而落。
落叶见状,眼中满是羡慕,忍不住赞叹:“师兄这本事,简直神了!”
两人靠着青石,大口喝酒吃肉,欢声笑语在竹林间回荡。
突然,落叶竖起耳朵,神情变得专注起来:“师兄,有鸽子叫!”
周雨灌下一口酒,满不在乎地笑道:“许是前山庙里养的,改日给你捉几只尝尝鲜。”
此刻的他们并未察觉,这几声鸽鸣,如同平静湖面泛起的第一圈涟漪,预示着一场巨大的危机即将来临。
夜幕再次降临,道观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
周雨如往常般手握鬼珠与聚魂旗,正准备修炼。
和往常一样,周雨收拾好床铺便手握鬼珠和聚魂旗,修炼之前摸了摸胸口的乌木剑,比之聚魂旗,他最感兴趣的还是乌木剑,可他体内的气进入乌木剑就像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反应,聚魂旗的法咒也对它无用,徒呼奈何。
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风声掠过窗棂,带着一丝不同于往日的阴冷与诡异。
他的神经瞬间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猛然睁眼,大喝一声:“谁!”
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墙角那片愈发浓郁的黑暗。
黑影缓缓浮现,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神秘人从阴影中走出。
那人步伐从容不迫,仿佛在自家庭院闲庭信步,可周身散发的强大气息,却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让周雨浑身发冷,呼吸都为之一滞。
黑衣人锐利的目光扫过周雨,如同两把锋利的刀子,在他身上来回刮擦,让他遍体生寒。
黑衣人上下打量着周雨,发出一声充满嘲讽的冷笑:“没想到这破道观里,竟藏着能识破我身法的人。说,老吴是不是死在你手上?”
周雨心中猛地一震,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但表面却强作镇定,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你在胡说什么!老吴是劳累过度而亡,与我何干!”
黑衣人眯起双眼,周身杀意暴涨,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向周雨涌来:“老吴曾说这道观里只有两个会些拳脚的小道士,不足为惧。看来他还是小瞧了你。小子,能让绝命楼的杀手栽跟头,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听到“绝命楼”三个字,周雨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这才意识到,老吴的身份远非表面的纤夫那么简单。
这半年来,老吴究竟在道观中隐藏着什么秘密?而眼前这个神秘的黑衣人,又为何对老吴的死如此在意?
无数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周雨悄悄握紧了藏在袖中的聚魂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