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瑶在床上静静地躺着,身子时不时地抖动着,似是在惧怕些什么。团团趴在她的身侧,它用小爪子轻拍着林芷瑶。它有一点迷茫了,但它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它知道只要是林芷瑶待在捕妖司中,终有一日她会与那些妖物打交道。它要助她克服恐惧,它要助她提升警惕意识,它要让她明白什么是危险。所以,在它有了感知以后,它并没有第一时间告知“江丰”二人,而是自己引着林芷瑶独自去发现。目的达成后,它也飞速地折返回去通知了那二人。只是它有些迷茫,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急了,毕竟林芷瑶还从未见过这种场面,而它呢一来就直接让她见识到了。是不是太突然了,缺乏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呢?罢了罢了,既然已经做了多想也无用,相信这孩子可以做到克服恐惧的。想完,它继续用爪子轻拍着身旁的人儿。梦中的林芷瑶当然不知道团团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在梦里面她正竭力地阻止江湛言让她“睡”去,她可是尽了力地摇头拒绝。
另一边,“江丰”二人已经赶到了信中的地点:金陵李家村。还未进入村子,已然有一股腐臭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丰昭珩一脚踹开虚掩的木门,玄铁佩刀出鞘半寸,刀刃映出满地狼藉。横七竖八的尸体铺满青石板路,最年幼的孩童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脖颈处两个深可见骨的血洞不断渗出黑紫色液体。成年村民的伤口更为可怖——他们的胸膛被利爪撕开,脏腑散落一地,却诡异地保持着惊恐张望的姿态,仿佛临死前目睹了什么超乎想象的怪物。
“看这些抓痕。”江湛言蹲下身,指尖抚过青砖上五道深嵌的爪痕,“间距超过了常人手掌,且伤口也带着妖气腐蚀的痕迹。”江湛言正要继续探查,忽然听到村口传来惊呼。几个村民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官爷!姜府...姜府全死了!满地都是血,还有...还有爪印!”
丰昭珩瞳孔骤缩。姜老爷乐善好施的名声传遍金陵,此刻竟与李家村同遭横祸?他与江湛言交换眼神,同时掠出村口。
进入姜府,血腥气扑面而来。丰昭珩的玄铁刀微微发烫,江湛言的眼神分外沉重。院内,姜夫人横尸廊下,胸口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触目惊心,鲜血早已凝固成暗紫色。不远处,三个孩子蜷缩在血泊中,脖颈处两个血洞泛着诡异的黑紫,这正是与李家村如出一辙的致命伤。
正厅横梁下,姜老爷吊在白绫上,脚尖悬在浸透血水的青砖地面,面容扭曲。靠近他,除了血腥气隐约还可闻得酒气。此外,在他身侧,姜府管家背靠立柱瘫坐,胸膛被利器撕开,脏腑散落一地,嘴巴大张着似乎还在求救。整座姜府死寂无声,檐角铜铃不再轻响,唯有暗红的鲜血在凝固的寂静中肆意蔓延。鲜血将往日的富贵祥和染成触目惊心的修罗场,诉说着这场灭门惨案的惨烈与决绝。
江湛言单膝跪在姜老爷悬尸的正下方,身后九条雪白狐尾微微颤动。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作为修行百年的狐妖,他对妖气有着与生俱来的敏锐,此刻残留在姜老爷身上的浓重的灰黑气息,正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感官。凭借着对气息的掌握,他明白也许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惨案,但真相也并不如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解决能解决的麻烦。
淡粉妖力顺着他指尖流出,在青砖缝隙间蜿蜒游走,所过之处浮现出网状脉络。他猛地睁开眼,瞳中妖火散去,妖气已然为他们的追踪指明了道路。凭借着共事多年的默契,江湛言无需开口,丰昭珩人已如蜻蜓朝着脉络方向前行,江湛言则紧随其后飞行。顺着妖气,他们穿过弥漫着腐叶气息的荒林。在妖气最为浓烈之处,果然发现了罪魁祸首——月光下,一头狼妖正伏在一座长满青苔的土堆上。它皮毛间斑驳的血迹已干涸成暗褐色,在夜色中如同结痂的旧伤;猩红竖瞳里闪烁着疯狂与悲戚,利爪无意识地摩挲着土堆边缘凹陷的爪痕,那痕迹与它此刻的爪型严丝合缝,显然是经年累月留下的。
察觉到了闯入者,狼妖突然仰天长嚎,声音里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悲痛。随后,它又低下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土堆,喉间发出呜咽般的低鸣,似是在与土堆言语着什么。做完这一切,狼妖竟是率先向“江丰”二人发动了进攻,可是它的进攻算不得明智,它并不像“江丰”二人遇到过的妖般有谋略,相反,它只是在不停地发出进攻这一动作,丝毫不考虑每一次进攻会带来的后果。几回合过后,狼妖的身上早已是伤痕累累,“江丰”二人却仍是毫发无伤。饶是如此,狼妖也没有放弃继续进攻。如果“江丰”最初还存有提防,担心这狼妖想要来个出其不意,几回合过后这提防也渐渐烟消云散了。这狼妖是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就是一心寻死。但是它并没有选择被动等死,它选择的是用尽全力地死去。明白了狼妖的心思,“江丰”二人也有了自己的选择。既然都是要死,那么不如成全了这狼妖。于是,此后的战斗他二人便也不再有所保留,而是各自祭出了自己的真本事。就在短短的时间内,原本就倾斜的战局更是一眼就能看出胜负来。伴随着玄铁剑刺入肉里的撕裂声,狼妖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它再也无法继续发动进攻了,它的生命已然即将迎来尾声。在死神“赶路”的时刻,狼妖拖着自己沉重的身子一点一点地朝着不远处的土堆挪移,赶在“死神”之前,它为自己选好了归宿。直到它再也无法感受到林中的空气,它的脸庞上竟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也正是在此时,
透过狼妖消逝后周身残存的灰气,“江丰”二人竟从中窥探出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