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笑,语气坚决:“爸,我已经见过太多风雨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因前世攥紧拳头留下的浅疤,“您总说我是温室里的花,可连园丁都在盼着花儿枯萎,温室又怎么护得住?”
父亲的茶杯重重磕在红木桌面上,茶水溅出的涟漪在合同上晕开墨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会议室里的窃窃私语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般聚焦在我身上。我从手包里取出一叠文件,每张纸都被反复摩挲得边角发毛——那是前世林氏破产清算时,我在傅明轩书房里翻到的罪证复印件。
“上周城西那块地的招标,明明我们的方案更优,为什么临时换成了明辉集团?”我将文件甩在会议桌上,照片里傅明轩与竞争对手举杯相庆的画面刺痛了父亲的眼睛,“还有上个月的原材料采购......”
“够了!”父亲猛地起身,西装后摆扫落了桌上的钢笔,“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商战!这些事不用你管!”
我盯着父亲耳后那缕新添的白发,喉咙像被浸过福尔马林的蔷薇刺卡住。前世直到林氏被掏空,我才知道父亲早就察觉了端倪,却因顾及林柔母亲早逝,想给她完整的父爱而一再忍让。
“爸,您护得了我一时,护不了我一世。”我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录音笔,按下播放键。林柔娇滴滴的声音在会议室回荡:“傅少放心,只要拖住林晚那个蠢货......”
父亲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在场股东们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望着落地窗外阴沉的天色,想起重生那日同样密布的乌云。当时躺在少女时期的床上,我在梳妆镜前反复确认自己的容貌——光洁的额头没有插着引流管的疤痕,手腕上没有被针头扎得青紫的痕迹。
“散会!”父亲的怒吼将我拉回现实。等会议室只剩下我们父女,他突然踉跄着扶住椅背,苍老的声音里带着破碎:“爸爸老了,真的老了......”
我走过去轻轻环住他颤抖的脊背,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我病死的那夜,父亲独自坐在林氏大厦顶楼,对着母亲的照片枯坐到天明。第二天,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葬礼刚结束,傅明轩就带着律师团接管了公司。
“从今天起,我来守着这个家。”我将头埋进父亲肩头,闻到他西装上淡淡的烟草味,和记忆里医院消毒水味道重叠。窗外惊雷炸响,暴雨终于倾盆而下,却再不会有人在这样的雨夜被碾在车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