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为什么呀

陆嘉言恶狠狠地嚼着嘴里的烤鸡翅，嘎嘣作响的脆骨仿佛是他最后的倔强。他试图用这粗暴的进食方式，宣泄内心的悲愤和对这操蛋命运的无言控诉。

“嘉言啊，”林婉女士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别光顾着吃，妈跟你说正事呢。”她放下手机，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点精明算计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你看人家陈总监，多重视你！连王主任都亲自打电话来了，这还能有假？人家说了，明天周六，正好有空，让咱们上午十点过去公司看看，做个简单的潜力评估。”

“噗——”陆嘉言嘴里的鸡骨头差点喷出来。明天？！十点？！他感觉喉咙被噎住了，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食物，声音干涩：“妈！明天不行！我……我约了同学去图书馆！要复习！下周要月考了！”他急中生智，搬出学习大旗。

“图书馆？”林婉女士还没说话，旁边慢条斯理剔着鸡翅骨头的陆嘉欣嗤笑一声，眼皮都没抬，“就你？年级排名都快垫底了，去图书馆装什么好学生？别是约了哪个小女生吧？”她手里的鸡骨头尖儿有意无意地指向陆嘉言，带着点威胁的意味。

“陆嘉欣！”陆嘉言脸涨得通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臊的。老子前世好歹是个正经高中生！虽然成绩不拔尖但也不至于垫底好吗！他内心咆哮，但这话没法说出口，只能梗着脖子反驳：“我……我那是发挥失常！这次月考我肯定进步！”

“行了行了，”林婉女士摆摆手，打断了姐弟俩的斗嘴，显然对儿子月考排名多少心里也有数，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星妈”热情，“学习要抓紧，但机会也要抓住！人家陈总监说了，潜力评估就一会儿功夫，不耽误你下午去图书馆！再说了，”她话锋一转，眼睛更亮了，“人家公司有专业的文化课辅导！清北名师！你要是真签了公司，那辅导资源，比你们学校老师强多了！说不定还能帮你冲刺重点高中呢！”

清北名师？！陆嘉言差点被口水呛到。这饼画得也太离谱了吧？！为了忽悠他去，连清北名师都搬出来了？狗都不信，好不好？这陈锋，不，这“人贩子头目”，为了业绩真是不择手段啊！

“妈！你别听他忽悠！”陆嘉言急了，“他就是想骗我去！什么清北名师？肯定是假的！等我去了，说不定就被关小黑屋了！或者签卖身契！新闻里都报了！娱乐圈合同陷阱多得很！”

“陷阱？”林婉女士眉毛一竖，展现出家庭主妇罕见的精明和彪悍，“你妈我是那么好糊弄的？合同？哼！到时候妈一个字一个字给你看！找律师看！想坑我儿子？门儿都没有！”她拍了拍胸脯，一副“有妈在，你放心”的架势，“再说了，你姐明天也一起去！谁敢动歪心思？”

陆嘉欣配合地放下鸡骨头，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然后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咔吧”一声脆响，眼神锐利地扫向陆嘉言：“放心，姐在。谁敢动你一根汗毛，我把他胳膊卸了。”

陆嘉言：“……”完了，连武力威慑都用上了！他看着老姐那副“说到做到”的表情，后背一阵发凉。他姐从小练散打，拿过市青少年组亚军，战斗力爆表，收拾他这种小豆芽，一只手就够了。

他求助地看向一直沉默的老爸陆建国。陆建国正夹起一块烤得焦香的五花肉，感受到儿子的目光，抬起头，乐呵呵地笑了笑：“嘉言啊，去看看也好嘛。你妈说得对，机会难得。要是真能当明星，多风光啊！爸也能跟着沾光，跟老李他们吹吹牛！”他显然完全没get到儿子的恐惧，只沉浸在“儿子可能当明星”的喜悦里。

陆嘉言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三比一！家庭会议结果毫无悬念。他就像砧板上那条被刮干净鳞片、等着下锅的鱼，连扑腾的力气都没了。

“那就这么定了！”林婉女士一锤定音，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明天早上九点出发！嘉言，穿精神点！别穿校服了！穿那件妈给你新买的白色卫衣！显得阳光！”她已经开始规划儿子的“出道形象”了。

陆嘉言默默地低下头，看着碗里那块被他啃得乱七八糟的鸡翅，感觉那金黄的脆皮都像是在嘲笑他。他泄愤似的叉起一块烤馒头片，塞进嘴里，用力地嚼着，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不甘都嚼碎了咽下去。

去就去！他悲愤地想，老子去了就摆烂！五音不全！四肢僵硬！表情呆滞！看你们能评估出个啥！等会儿表现稀烂，看你们还怎么忽悠！

他已经在心里默默排练起来：唱歌？就跑调！跳舞？就顺拐！表演？就面瘫！总之，一定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一块朽木，一滩烂泥！让那个陈锋彻底死心！

“对了，”林婉女士像是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手指飞快地点着，“我得先给陈总监回个信息，告诉他我们明天准时到！嘉言，你微信号多少？陈总监说加你微信，方便联系！”

“噗——咳咳咳……”陆嘉言这次是真被呛到了，咳得惊天动地。加微信？！这“人贩子”还要加微信？！阴魂不散啊！

他绝望地看着他妈那副兴致勃勃、俨然已经进入“星妈”角色的样子，再看看旁边摩拳擦掌的老姐和乐呵呵的老爸……

重生回来想当咸鱼，奈何全家逼我出道。

这沙雕剧本，老子不演了行不行？！陆嘉言内心哀嚎，感觉明天的太阳都不会再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