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幕府的京都

同年1865年9月(庆应元年),天皇批准了第二次征长。但朝廷公卿与各藩大多表示反对,特别是萨摩藩随同长州藩拒绝出兵。幕府情况也是进展缓慢。

转眼入了秋,天沉沉,地苍苍,狂风卷残叶,落木即枯黄,踏径觉衣薄,牙知觞水冷。御青阿新二人正在从小镇回来家的路上,见一猎户在射雁,阿新止住了脚步,御青见其问:“怎么了?”

阿新摇摇头追上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以前爷爷教我射箭时候。”

御青诧异“你还会射箭?”

阿新点点头“嗯,爷爷说我很有天赋了。”

御青“那我回去帮你做一张弓,这样我们也许还能吃上肉了。”

阿新突然高兴道:“真的吗?”

看着御青递过来的弓阿新眼睛一亮,接过拉了拉。御青道:“我并不了解弓箭,但我感觉这样的力度应该很适合你。”

阿新甜甜的点点头“嗯。这样的力度刚刚好。”

旋即拿了一支矢,上弦往远处的树木一射,箭矢稳固其上。御青鼓掌道:“好厉害,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

阿新旋即莞尔笑起。

幸福的时光总是很快。转眼已是冬天。御青在山中打柴,天气飘着伶仃碎雨,仿佛夹着丝许冰晶,御青呼出着白气,手里的活一刻也没耽搁。家而中却还没有过冬的柴火。只因一方面需要隐秘的传递情报,一方面又需要接应一些上京的同志,生活早已窘迫不堪。

御青踩着湿滑的泥泞,小心把打好的柴插到扁担上,终于打好了一担终于可以回去了,这样回家至少不会冷着了。挑上柴,前方一人撑着伞,沿着湿滑的山路艰难走来。御青看着她欣欣然,阿新走到御青跟前脚步一滑,躘踵欲跌。御青急忙将她扶住“你怎么来了?”

阿新“下雪了。”

二人看向上空,一层层棉花似的雪缓缓飘下。

御青摸了摸她的头,阿新宛如小猫一般蜷缩着“你这是来给我增添负担的吗?”

阿新羞愤着脸“哪有?”阿新顺着御青低头的视线看去,鞋子的夹脚已经坏掉了。

御青“我帮你修修吧!”

说着随即找了些枯草给她系上,可没走几步,阿新又躘踵一下,这次不光是夹脚坏了,连脚也扭伤了,站立都有些困难。

阿新看着回顾过来的御青,急忙道:“我没事,你先走。”

御青道:“怎么可能没事。”说罢将柴刀嵌如柴捆里,回走过来,细细检查了一下,旋即蹲下身,“上来吧!”阿新道:“会很重的,还有湿柴了。”

御青道:“听话,上来吧!”阿新轻轻地趴到御青背上,御青将她背起旋即挑起那担柴。

阿新担心道:“要不我还是下来吧!”

御青“以前我在山中修行的时候负重的远比这要多得多了,你安心撑伞就好。”御青小心的落着每一步,走下山去,阿新在身后甜甜的将头埋进御青背部,感受着他的体温。

“我重吗?”

“很重。”

阿新气嘟着脸,御青旋即道:“在心里。”

御青背着她挑着柴,踏过溪水穿过阡陌,天空飞雪落下。阿新伸出手掌,雪花触手即化,不觉间,周围已经开始渐渐泛白,看着飞雪阿新很是欢喜,如孩童般,御青则是忆起了那年的冬夜。荷美和小姝去邻居家串门,回来的时候小姝被倒在路上的御青绊倒,这才有了后续,而自己与阿新的邂逅,也似乎如此这般,或许早以命中注定。

二人终于回到温馨的小屋。御青将柴扔到房侧把她放下,拍拍尘土旋即进屋,阿新提来烧热的水,掺些冰水达到适温端来,御青擦把脸,去了身上的疲惫。二人坐到火堆旁,御青帮她把坏掉的鞋子修好,阿新一旁看得入神。御青递给她,阿新拿到脚上试了下,御青问:“紧吗?”

阿新摇摇头笑起“刚刚好,御青,你怎么那么手巧,做的东西还很坚韧耐用,我看适合做个裁缝,一点都不像个武士。”

御青淡淡笑然“以前荷美阿姨教姝的时候我在一旁偷学的。”

阿新悠然“对不起,又让你想到了过去。”

御青摇摇头。她知道雪村一家在御青心里的地位无可动摇,也似乎御青曾经所说的清水欲川已经和他的家人在长秀山下长眠了。

阿嚏~阿新吸了下鼻子。御青问:“感冒了吗?”阿新摇摇头“没,只是刚刚在外面你背我,没有走路,脚有点冷。”

御青伸手过去,隔着袜筒感觉到了阿新冷冰冰的脚。旋即起身拿来掺着少许冰水的木盆,拿下正在加热的烫水倒进去达到温热,蹲下身帮她把袜筒脱下,阿新惊异“你这是要干嘛?”

御青“帮你泡脚啊!天气那么冷,别着凉了。”

阿新惊惶“这哪是你们男人干的事……”

御青不顾她的反抗将她的小脚按如水中,舒适的温度不经使她身子一阵舒麻,脸颊泛起红润。御青问:“烫不烫?”

阿新摇摇头“水温刚好。”阿新不想世间还有这事,深严的等级条理让许多人一辈子无法翻身,让人民划分四等,三从四德更是让女性的地位更加卑微。她怎么也想不到御青竟会帮她洗脚,以武士的自尊心,若让其去服务女人,那无疑是羞辱。

阿新弱弱的问:“你不怕被别人看见吗?”

御青摇摇头道:“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阿新甜甜的笑着,御青埋着头,挽水轻漂的洗着她的脚丫“这让我想到了奤钢叔帮荷美阿姨洗脚的样子,他俩从来不避讳,总是当着我和姝,还有宅助的面相互宠溺着彼此。”

阿新可以感受御青曾经的幸福是多么的甜美,一切宛如童话。阿新问:“我和姝小姐真的有那么像吗?”

“很像很像,不光是外貌,连性格也类似,看着你总让我有一种她还活着。”

阿新漠然不言,他知道御青喜欢的,不过是透过自己可以看见姝小姐的身影,阿新所想的并不是取代姝,而是活出自己的样子,成为御青心里一个无法取代的人;御青心里则是想把自己没来得及的给予姝的爱,转移到眼前这个似乎上天刻意安排的女人身上。

次年(1866年庆应二年)刚过春耕之季。

这日石川优助突然来访,见御青在地里耕作,阿新在打理着田间杂草,近来啧啧声道:“你二人看着可真像夫妻。”

阿新立即向其行礼,御青则是携着锄头走近。

二人坐在屋檐下阿新从屋里端来两碗水二人饮尽,石川优助惊讶:“没想到你二人尽真成了夫妻。”

御青“我与阿新在逃离新撰组之时就已经立下海誓山盟。”

石川优助乐道:“我是早该想到。”

御青“又有新的指示吗?”

石川优助“真不忍心打扰你二人的甜蜜生活,但事实是,是的。”

御青将锄头倒靠一旁,看着手上的老茧又看看那田地间的幼苗“这一走,可怜这些春种的新苗再无人看管了。”

六月,征长总先锋德川茂承率兵抵达广岛、小仓,欲以包围之势进攻长州,战争已然开始。奇兵对和诸队英勇作战,瓦解了幕府的第一次猛攻,山县有朋后又率兵攻陷小仓城。与此同时,幕府后方动摇,在大坂、江户等地,活跃地下的维新志士们掀起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两地暴乱不堪。七月二十日位于大坂督战的十四代将军德川家茂病死,继任将军将军的德川庆喜,胜海舟与长州藩广泽真臣等人签订休战协议。九月征长军撤退。德川这颗屹立了三百年的大树终于开始初见了倾斜……

因为二次征伐长州的失败,幕府失去了绝对的统治权,各藩也是乱做一团,新的问题又摆上了台面,如若如此发展下去,日本必然各藩割裂,为重建朝政,土佐藩维新志士坂本龙马提出大政奉还,并且派人递交给德川庆喜《大政奉还论建白术》。

江户城中,德川庆喜翻开维新派人送来的《大政奉还论建白书》,嘴角浮起一抹轻笑,胜海舟诧异“将军阁下为何发笑?”

德川庆喜道:“大政奉还?呵呵呵,维新这伙人还是真是天真,我德川家统治了三百年,就算把政权交给天皇,我德川家的臣民给还是我德川家的臣民,哪是天皇可以号令的?”

胜海舟“那将军阁下如何打算?”

德川庆喜“同意。”

胜海舟诧异,德川庆喜道:“先把政权给天皇送去,当天皇发现即使拥有了政权也无法号令天下的时候他就回发现这天下是谁的天下,奉还不过说说罢了,也就当给天皇过过手瘾,到时候还不得乖乖的送回来嘛!”

二人相视会心一笑……

大政奉还后朝廷立马下令各藩主前往京都共商国策,可却只有几个藩主上京,其他绝大多数的藩主都按兵不动。却也如德川庆喜预测的一般。

长州藩、萨摩藩看着这样的情况知道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趋势必然又会倾向幕府,于是立马召开了紧急会议。会议明确指出必需推翻幕府,唯有这样新政府才能在日本站住脚。

月升塔顶,斜影凌光,影草摇拽,街巷寂凉。月泛红,影泛青,灯火无蛾扑,旧巷无人顾。看墙上的西式挂钟滴答的走动,暗流悄然翻腾……

“根据情报,军队已经向京都这边开始进攻。”

“是时候开始反击了,我们也该有所应该行动了。”

“我们要先占领京都府都区,这个至关重要。虽然幕府已是穷途末路,但依据以目前的的情报,敌人数目将会是我们的数倍。”

“眼前事态并不清晰,诸多大名正等着看戏了。”

“德川统治三百年,难道这些人还没有受够幕府的气吗?竟然都在作壁上观。”

“所以此战必需胜,如若败,诸藩必然如墙头草一般倒向幕府,维新将不复存在……”

说罢,那人指向地图,启齿欲言……

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快逃,是新撰组……”

屋外已经被众人包围,齐藤已然杀到,看着齐藤一人叫道:“幕府就要被推翻了,你们这些幕府的走狗还敢到这来撒野?”

齐藤面无神色,无恐言道:“死到临头了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听齐藤话语落地,维新志士奋身提剑砍去,霎时双方的人都齐拥而上,霎时烛断灯灭,屋内乱做一团,厮杀声接连而至,血花四溅,壁上窗前透影见红。

霎时屋外包围着的新撰组队士也乱做一团。

齐藤手起刀落砍翻二人,转头问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

一队士道:“是河上彦斋和武川御青。”

齐藤一听恨不得立马杀出去,此时又一人冲杀过来,齐藤挥剑砍去战做一团一时难以脱身。

只见一折白净纸窗也难逃鲜血溅染。随后剑影闪过化作两段破碎,猩红的月光照耀下来,冲田止不住的咳咳的,咳嗽了几声。

河上彦斋见从屋中逃出两个同志,其中一负了伤另一人搀扶,对其道:“快走,快走。”

二人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看向前来增援的同志“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河上彦斋向着众人杀去,同时也有几人将御青围住,为了起到牵敌作战的效果,御青与河上彦斋从两个不同方向杀出,几人紧追御青杀到一处河堤,众人脚下飞浪溅起,御青且战且退,其中还不乏高手。当然逃跑并不意味着打不过,而是战术上的需求,目的是为了牵引敌人为同志创造生还的机会以及牵引敌人,达到逐个击破的效果,也并非每个人都身手不凡能以一当十,所以这也是维新志士们惯用的战术。

一个老队士上前道:“武川御青,你这个叛徒,你的手上已经沾上了新撰组队士的鲜血,纳命来吧!”

御青拔剑杀去……

不稍一会功夫,在月光的照耀下,清澈的河水泛起猩红……

河中站立两人,两人再次拼杀打出了河堤来到河旁一处竹林,此人的剑术以突刺为主,左右雉为辅,其引剑动作大、速度快、力道强,是难得一遇的高手。与新撰组众位队长所学的天然理心流显然不是一个派别,所用剑长三尺二寸,属于长剑。霎间御青脑海闪过,众多剑客均以太刀闻名,则以长剑闻名的剑客也不乏,但其招数,让御青想到了一个古流牌,中条流。其最有名的长刀剑客就是佐佐木小次郎,其奥义燕返,据说已经失传,见过燕返的人都已经死了。

疾风骤雨般的突刺斩切不断挥向御青,御青也不得不使出全身解数的去招架。连战数回合不见胜负,二人各退五步,那人终于道:“你们这些维新志士在京都横行无忌,造成全国动乱不安,为了拯救我们的国家,必要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这便是我来京都的目的。”

霎时那人将剑置身于后,猛的倾身而上同时挥剑刺出,将剑的贯力最大化,所有的动作尽在一瞬间完成,宛如火野派一刀的奥义一般让对手防守不及,瞬间刺穿敌人的暗杀剑法。但此技御青曾在以往的行动中遇见过,是很厉害的对手,险些丧命,但也相应的悟出了应对之策。御青契准时机,横刀挑剑与其擦身而过,越身猛然转刃回斩,那人却继续前冲抬脚猛地蹬地而起,在空中旋了个圈,瞬间回斩而下,其姿态宛如飞燕还巢一般。御青见其势避无可避,且对手居高临下,其力道也绝不压于示现流全力一击,若如正面击中必然刀断人亡,其速其势,逃跑绝非上策,唯有巧力化解此击的伤害,才有一线生机。

铮……

御青挑剑直上与其刃锋相对,自剑尖开始卸力,顺其势交剑至刃末,背剑蹲身屈下,复将其刃反推至剑尖乃至偏离,才将其力卸到最小但也震得御青双手发麻。御青拨开剑,欲要反击,突觉身后一凉,瞬间闪开,齐藤的无外流左手单刃零式突剑十步开外飞搠袭来。“佐佐木,武川御青这个内奸应该由我来收拾。”

御青看向齐藤,齐藤道:“你我上次交锋还没有结束。”

御青“齐藤,你什么时候也搞起背后偷袭这一手了?”

齐藤“对付你这样的奸细还需要光明正大吗?”

当的一声二人剑锋相窃,连斩数击。突然一声喊道:“武川……”

御青立刻会意,拨剑后撤“齐藤,你我下次再决胜负。”

齐藤使劲的握了握手中的刀,只能看着御青与河上彦斋逃离的身影,他知道以此二人的实力想走那是没人可以留住的。

后来新政府宣布了对德川庆喜的处罚,德川庆喜不甘失败的打出了“清君侧”的名义进军京都,戊辰战争就此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