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倒幕派的黑暗―维新百年大计

1868年1月,幕府萨长双方在鸟羽、伏见二地相遇,双方瞬间展开猛攻,倏时林间狼烟四起,战火遮云蔽日,双方军队如浪涛踊跃冲向对方,炮雷弹雨向着彼此阵地轰去,惊得那飞鸟尽,走兽藏,撕喊杀声破天晓,冲锋剑斩动山摇。双方战做一团,势如掘堤江水,混乱不堪,少顷血染大地红透泥,断肢残尸遍地冷。

御青也在人海之中迅捷的舞动着剑,向着周遭的数人冲杀,凭着矫捷的身姿利落的手法杀人无形,过人便倒。敌人见其恐怖如斯反而如浪般向其踊跃,御青却如一叶轻舟任其翻腾,虽人多势众却也难伤其身,宛如灵猴在人间穿梭,刀不能砍枪不能伤,靠近则死欲退则亡,战得是飞沙走石,窈冥昼晦。所谓血染征袍红透甲,战场谁敢与争锋。

另一边,齐藤将一个前扑而来的维新志士一刀斩落,目光紧锁远方人群中厮杀的御青。“武川御青,来一绝生死吧!”

御青虽然正于人群中厮杀却也感知到一阵寒意逼来,一连战退数人,狰狞的往齐藤看去,二人狼视一顾。

旋即二人冲入人海向着彼此杀去。

二人仿佛天剑下凡,一路过关斩将,可谓神挡杀神,佛挡诛佛,二人连斩对方众人之后终于已是龙虎会面。此刻二人都已硝烟满面、血透征甲。

齐藤“武川御青,受死吧!”

二人搠剑向对方砍去,均是刀刀要害剑剑致命。齐藤瞧准时机,故退而后进,瞬间拔地而起,身后尘土飞扬,一击零式手突顷身向御青袭来,御青架剑侧应,齐藤横刀一撞向御青追击砍去,御青挺剑上扬,欲起挥弹之用,齐藤力压剑锋,身移剑动刃锋转向逼近御青,御青拨刀回砍,齐藤身膝退半,地凭借着不远的距离再次突刺。御青横刀直应,以攻为守想对方砍去。剑锋再次擦出火花,只见齐藤护额瞬间切成两段掉落在地,御青则胸口衣物多出一口,皮肤透出发丝般的一丝血迹。

二人转身,挥剑即斩,只闻一声高喊“锦旗到手了……”

所有活着的人投目看去,许多当场放下刀剑失声哭泣,一些人兴奋的大喊道:“是萨长胜联军利了,这样一来你们就是叛军了。”

御青齐藤二人在剑锋指对方的同时也瞬间停手,御青急忙跑到一处高地,看着远远竖起的锦旗,如释重负般“新时代终于到来了。”

锦旗的到来也就意味着己方的长官已经投降了,再战已无意义,齐藤看向御青“我们输给的,只不过是时代。”

御青看向齐藤,脸色浮出一抹轻笑,似乎早有所思地跑开了。

御青来到后方与负责后勤的阿新相遇,阿新一看便知,二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阿新激动得眼泪止不住的掉落下来,似乎此时的沉默胜过任何话语……

这一决定天下的归属的战争史称“鸟羽伏见战”。后德川庆喜见其势不可挡,便从大阪乘船败走江户。大阪攻陷也标志着天下的走向,瞬间整个关西地区各藩倒向了新政府。

这日御青看着手上的一份报子,脸色十分难看,阿新上去握住他的手问:“御青,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阿新接过御青手上的东西,过了一眼,登记假军官公开斩首处决“赤报队,恐吓民众,掠夺财物。是假军官?这是什么?”

御青一眼便知了其中的猫腻,维新之中其实存在着各种问题,因为有着幕府这个强大的对手所以没有显现出来,而鸟羽伏见之战幕府惨败,这些藏在阴沟里的事情也逐渐浮出水面。御青道“你负责后勤工作,不知道这些也是情理之中,赤报队是东山道方面军的先锋部队,宣扬新政府的仁政,也就是“年税减半”的口号,使得新政府受人民的拥戴,却不想这是一个假的情报。”

阿新道:“这些人也太可气了,怎么可以欺骗百姓呢?这根本就是活该嘛!”

御青“并不是这样的,年税减半的口号是经过了维新最高层的同意才发布的……”

阿新惊恐“那这是为何?”

这不得不使御青想到了离开新撰组那夜山南敬助说的话,不论任何组织,都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徒“因为新政府无法承担巨大的军事开销,新政府不惜食言而肥,不惜失信天下百姓,所以赤报队不得不背上污名。”

阿新捂口哑言,惊恐地看向御青,她一直憧憬的新政府竟会做出这样卑劣的事,阿新不安得看向御青“御青……”

御青伸出一只大掌摸摸她的头“没事的……”

人未至而声先到,河上彦斋进来“武川,你有看报子吗?赤报队……”

御青凝重地看向河上彦斋,河上彦斋看见了阿新手中的报子,拳头狠狠地往边上的立柱砸去。彼此都知道,在他们所开创的新时代,单凭一只剑,是什么都做不到的,余下的,也只能是无处可泄的愤恨。

御青径直向着河上彦斋走去,二人一同出了屋……

鸟羽伏见之战的胜利,新政府瞬间掌控了整个关西各藩,即便如此,幕府虽是大厦将倾,但也不无死灰复燃的可能,这对于总攻江户的会议便由此展开。此次会议至关重要,许多重要人物的出席都有出席,包括被后世称为维新三杰的桂小五郎、大久保利通、西乡隆盛等……

许多维新的高层都参与其中,而御青因为从攘夷运动以来的长期优良表现,被一些高层赏识,得一席之地。会议前后持续了两天,第一天,便是围着江户展开话题,众多文派主张劝降,江户虽不是京城,但德川幕府三百年,江户早以是日本人的灵魂所在,此战稍有不慎,若逼得幕府狗急跳墙,便会再发生像禁门之变那样的悲剧,即使胜利,对日本无疑也是重创。以总司令西乡隆盛为代表的武派便主战,对德川庆喜这样的一开始就反抗维新的人来说那是不可轻饶的,必需严惩。双方就应此事在会上持续了将近两天了辩驳,首日应双方都喋喋不休,互不退让,无法洽谈,建议双方冷静,此事拖至次日议决。最终以双方都相互妥协,但还是主战压制主和,并且也在主战同时声明不会伤害人民,不会破坏建筑,会议决定将在三月十五日对江户发起全面的总攻。

第二个话题便是维新开国以后日本的方针所指,自古以来,日本沉没的传说就像日本人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早以深入骨髓。再加上西方列强的炮轰国门,见识到自己落后的日本早已崇洋媚外,并以西方国家位目标追赶强国,希望花最短的时间并列西方强国,成为东方一霸。所以有的人便拟定出了“维新百年大计”。

御青这才明白为何一场看似普通的会议为何会有如此多的巨头参与。

西乡隆盛“西方强国早就已经在世界各地划分了殖民地,留给日本的时间并不多,待日本统一,我们便可进军朝鲜,以战养战。这是第一步,其二才是我们的剑锋所指,做为大和民族的后继者,我们应该效仿先贤,完成丰臣秀吉未能完成的大业,让那美丽富饶的中华大陆成为我大日本国的领土,这样才能得到人民真正的拥护,才能算是维新的意义所在,才是真正胜利。”

此话既出,维新的獠牙终于始见显露,御青心中一顾莫名的恼怒油然而生……

大久保利通“西乡总司令也未免太过心切,巩固一个国家最少三十年,第一个十年是创业期,民生百废待兴,许多人还恐惧在战乱中了;第二个十年是发展期,正如初会走路的孩子,需要的是国家稳定;第三十年则是成熟期。眼下日本需要的是国泰民安。”

西乡隆盛笑道:“大久保先生未免也胆怯,今天的日本,还是曾经的日本吗?”

大久保利通淡然“不要忘了前车之鉴。”

西乡隆盛摇摇头笑然“你是在说中国在搞的师夷制夷(指洋务运动)吗?哈哈哈,简直可笑,我国乃是四岛之国,尚且都需要开国变法来强国,何况浩大的中国?如此做法只是治标而非本,中国的失败本就定局,饭桶领国罢了,何惧?”

此时一个陌生的声音横空而出,众人望去,御青道:“西乡总司令话语未免太过轻蔑,应该脚踏实地,依据中国实情而出,中国地大物博,情况必然要比日本复杂得多,那怕是百年之才也无能为力,唯有千古奇才方可治世,而这样人才或早或晚也必然将会在那浩浩人民中脱颖而出,中国无疑就是一头沉睡中的狮子,这样的做法显然不明智,只会将日本带入泥潭,在泥潭中越陷越深……”

此话一出,包括西乡隆盛在内数人哗然一嘲,西乡隆盛问:“小子,姓名?”

“武川御青。”

西乡隆盛“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西乡隆盛“天真,天真到愚蠢,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强者生弱者死的世界,我们不去,西方各国也会去,这是自保,也是富国,国强才是一切,这就是正义。知道什么是正义吗?胜利就是正义,国泰民安就是正义,日本的强大就是正义。”

御青“原来如此,那赤报队也是正义……”

赤报队名字既出,众人眼神皆所隐晦,西乡隆盛瞪着御青会议一下子异样安静,在做的谁都知道,为了新政府,不得不牺牲赤报队,而赤报队所宣布的年税减半的口号自然是要经过新政府最高层通过的,也就是西乡隆盛等人的点头……

会议结束河上彦斋急忙找到御青。

二人借着酒意叙道,不自觉的已然天黑。

河上彦斋惊异问道:“御青,你为何要公然如此,这不是树敌吗?”

御青“你我都是武士,手上占满了罪孽,见过战争的残酷,知道战争带来的痛苦,所以你我都在奋不顾身的为新时代挥剑,目的是为了天下百姓的幸福,我不希望我们奋斗出来的新时代成为新战争的开始。”

河上彦斋“我何尝不想,但那高层官员又岂会理解,又不用他们自己流血,但大势已定,你我又能改变什么?”

御青仰天长叹一声,看着那满天繁星,觉得自己宛如尘埃一般渺小可悲。

御青无奈道:“如若日本一定要以战强国,那日本将万劫不复。”

河上彦斋问:“你的意思是日本会败?”

御青摇摇头,“不,会胜。”

河上彦斋诧异“既然会胜,又哪来的万劫不复呢?”

御青“传说有一种叫饕餮的怪兽,食人不咽,终害其身,最后把自己都给吃了。日本向弱国开战,便如强盗打家劫舍,一旦尝到甜头,便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亦如赌徒一般,忘却自己的贫瘠,如同暴发户一般,不知内敛,便会在这样的道路上越走越深,如若不加以制止,完全有可能成为世界公敌,终害其身。那样的话给日本带来无疑就是灭顶之灾。”

河上彦斋听得很是懵懂,虽说御青这话有些道理,但是什么世界公敌这些未免过于夸大其词故意叉开话道:“御青你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江户总攻胜利后你就带着阿新离开吧!我想其实不用我说,以你的才智也应该能察觉到的吧!”

河上彦斋嘘声道:“新政府内部的一些人,恐怕要对你……”

看着河上彦斋走后阿新出来,欲要收拾酒具,御青把她拉了下来坐到边上“陪我喝一点。”

阿新知道今天御青心情不是很好,似乎没人能理解他,顺从地坐到他边上。

御青一口酒下肚,欲要再倒,阿新制止担心道:“别喝了吧!”

“夜有满天繁星,院有初樱绽放,侧有佳人相伴,此时此等美景,不喝点酒只能说明那个人有病。”御青一只大手扶住阿新的手道。

阿新直接拿过御青的酒杯一饮而尽,只是想让他少喝点。看着阿新,果然最能理解自己的还是阿新……

二人静静地坐在檐下,看着那满天繁星,阿新轻轻地贴靠在御青怀里,御青将其轻轻搂住。

“御青,这让我想到了我们第一次邂逅和一起在那间小屋的时光。那夜的雪宛如樱花飘落一般,今夜的花,宛如那夜的雪。现在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想被人打扰。”

“阿新,等江户决战胜利后我们便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一起在那共度余生,白头偕老,好吗?”

阿新点点头“那你要带我去哪呢?”

御青笑然“这是秘密……”

流水缓缓流逝,醒竹隔世响起,阿新看着御青入了眠,自己也欣然躺下,往御青身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