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自行车被偷了

食物日记

这些天我在外面吃的食物都不怎么好吃,酸辣粉汤的味道太重,掩盖了其他配料的香味,素炒饭很干,吃了好像没有吃一样,没有味道,比白饭还不好吃,只有难闻的油味和刺鼻的辣椒味。校门口卖的糖包很好吃,因为包子的糖里还放了几零星的果脯,当我第二次去买就只有糖了。相反,校门口卖的馒头是我吃过最难吃的,比老面馒头还难吃,虽然不像老面馒头一样很松,但毫无嚼劲,且没有一点甜味。红绿灯处买的饼味道很重,辣椒已经完全渗入到面皮里了,很入味,所以吃进嘴里不感觉到辣,而这股辣味就从鼻子里钻出来。方形的饼上沾着一卷一卷绿色的葱花,配着红色的饼十分好看,它令我想到韩国烧豆腐和韩国炒年糕。炒豆腐我吃过,也是浓重的香味、红色的面皮,配着绿色的葱花。长方形、扁扁的,一块钱一条,豆腐很嫩。被红色的脆皮包裹着,咬上一口,豆腐汁水带着辣椒味流进嘴里,十分美味。

今天到商贸大厦喝酒,最后一道菜西米很甜,味道很醇厚。

今天晚上,突然下起了大雨,很多人没有伞回家,我就把伞借给了别人,而伞最终流落到了王志那里。

一觉醒来,我发现手肘边多了一盒桂花糕,我开始推辞,担心自己越吃越想吃,但傅文茜坚持给我,我就接受了。我端着重量很轻的塑料盒,用左手食指和拇指捏硬了盒里的粉末再放进嘴里,我边吃边想,即使是有甜味的绿豆糕也比不上我此时吃的这无味的桂花糕。(我不知道这桂花糕是否有香味)没有爸爸妈妈又怎样?我要铭记这一刻,这一刻将会永远提醒我,关爱的力量永远大于仇恨的力量,而这将使我有信心、有勇气走完人生路。在这些同学当中,我很愉快,也很庆幸。

食物日记2

5月20日晚上买了一个油饼吃,一块钱一张,呈卷起来的长条形状,白色的面饼上有葱花,面饼很软,像是糯米一样,或许是有很多油的缘故。中心夹的是一根沿高度线切成条的火腿肠,火腿肠应该炸过了,但没有炸透,很香。火腿肠是软软的,面饼也是软软的,也有面饼和火腿肠的香味。红色的火腿肠被白色的面饼包裹,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配上绿色的葱花,十分好看,可谓色香味俱全了呢。但吃的时候,可以注意到,白色的面饼中间厚一点,四周薄一点,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技术上的错误。

晚上还在小卖部买了一块钱小面包吃,四个。金黄色的表皮遮掩住了里面空虚的白色的,烘焙成的面的组织,顶托整个的是一层较硬的,焦黄色的,浸泡在油里的底面。颗粒的面点变成了油渣,却很美味,反而挤压出了这些油,整个面包就变得不好吃了。面包很香,上部分是烤面包的甜美的香味,底部是散发甜味的油味。现在我知道了,面包的中空是必需的,只有这样,才会散发出像泡麦片一样的香味,才会让人享受到一种早晨清新空气的甜美味觉感受。

上午第三、四节课,王丹、方玉林,廖颖在后面打牌,输了的人在手上画上手表。下午第三节课的时候,王峰也参与了进来,他与廖颖打,廖颖输了,他就在她的手上画了一个歪七扭八的手表。终于逮住一个机会,可以捉弄廖颖了,所以他显得尤为得意。上第四节课的时候,王丹甚至背过身去在方玉林的桌子上玩牌,看来她已经沉醉其中,忘乎所以了,而且她的手上早已画上了纹身一样的黑色手表图形。她显得兴奋、躁动、开心异常。方玉林也很高兴,她与王丹一样沉醉其中,她像王峰一样,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轻松、高兴一把。杨意没有参与,虽然在廖颖与王峰的对战中,她指导过廖颖,但地理老师一进来,她就飞快地回到了座位,临行前她对他们说:“真是一群孩子,等一下班主任来了就是抓死的,特别是王丹。”当然,王丹听到也当做听不到了,廖颖好像是被捉过去的,但逐渐也轻车熟路,乐在其中了。傅文茜在画画,我在写日记,徐惠抬起一条腿放在彭婷的大腿上,被她抓着在讲话,周春林在写作业。

中午我到科文书店去了,一点三十出来,发现自行车不见了。

书店里我翻了达芙妮的《替罪羊》和法国作家勒克·莱齐奥的《迭戈和弗里达》。我喜欢《迭戈和弗里达》,喜欢他们的画,喜欢墨西哥风情,喜欢勒克·莱齐奥的文字。迭戈和弗里达颜色鲜艳、浓重,应该像是龙舌兰酒味吧。

意识到自行车被偷后,我很焦虑,也很热,但又不想在大街上脱衣服,所有的一切都让我心情变糟。但是在小卖部门口,遇见了一群穿蓝色运动制服、正在说笑的年轻男生之后,我的心情又变好了。这是在混杂着羞涩与惊险的心理活动下的兴奋状态,而我也正想忘掉那件不愉快的事,于是,不负责任地,我的心情就“咻”地一下变好了,像温暖的太阳突然从云层里出来了一样。

晚上,我又去科文书店看了一下,店门前还是没有我的自行车。随后,我一边在街上走,一边不断回想自行车的样子。我的自行车全身黑,有一条弯杠,杠上有银白色的长方形图案,图案上刻有“宁静的夏天”五个字,没有铃铛,左刹车有用,右刹车没有用,车头的黑色篮子的下半部分有几处凹痕,撑脚锈了,变成黄色的了,应该不怎么脏,因为前几天被雨水浇了一遍,或许正是这个原因让它被偷了。我一心挂念着它,四处寻找,但都没有找到。本想去警察局的,转念一想,还是决定晚上回家报警。

我买了那本书,就只剩下了两块四毛钱。

晚上走路回家,碰见了表姐,我就搭她的自行车回去了,我跟她说了我的自行车被偷的事,她说他们班上也有人车子被偷。我说我想报警,她说报警要很多钱,我思量了一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的同伴也说她的自行车前几天被偷了。对于跑着上车这种事,我已经熟练多了,因此我觉得坐自行车也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我说以后不得不走路上下学了,她表示晚自习放学可以载我。我没有应答,不知道说些什么。对别人主动提出的要求,我的心情是很复杂的,这种心情的复杂源于平时思考活动的复杂,情绪的起伏变化,耐心地拨茧抽丝,我担心自己给表姐造成负担,担心与她相处不和谐,虽然这一时的感受是美好的,但计划未来非常麻烦。她问我我晚上在学校食堂吃什么,我听了,觉得有些突兀,还是回答了:“有时候在学校食堂吃,有时候在校门口买饼吃。”她说她在校门口看到我了,我才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在心里也默默地推算了一下,她大概是下午六点到学校的。在与她的同伴分别后,她骑着自行车,载着我独自行在街上,气氛很融洽。在憋了一天之后,我终于有机会把自行车被偷了那件事吐露出来,觉得如释重负。学校里确实没有可以说话的对象,对于我来说,教室里充满了焦躁、不安、嫉妒与愤怒,疯狂与不满,而现在我放松地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用惬意的方式说着我自己的事,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连情绪也变得轻快了。我的脚悬空放着,书包带也一高一低,我抓着一根细铁杠,情绪高涨。她说自行车轮胎应该没气了,我对此表示赞同,因为后轮胎走在平滑的水泥地上,没有橡胶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而走在石头凸起的水泥地上时,有咯噔咯噔的声音,可以感觉得到是自行车的钢圈与石头硬碰硬的声音。

我转回到书店里问老板,看没看到我放在外面的自行车,其实我根本不需要问她,而我之所以问她的缘由是,感情受到了冲击,脑子空白的一刹那,我遵循过去做事的行为规范,问别人。这种行为一定程度上是幼稚的,但成功地打开了接下来我与女老板谈话的话题。她说:“没有啊,我一直在里面。”我面露难色地说:“我放在外面的自行车不见了。”她露出吃惊、疑惑、为难的表情。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女店员,走过来对我说话,我走到店门口,指着玻璃前的一片空地,对那个有意听我说话的女店员说:“我的自行车本来放在那里的,但现在不见了。”

她若有所思地呈现一副呆板的表情,嘴巴动了动,应了我几声,就到柜台前与老板交流去了。最后由老板宣布他们得出的结论,我的自行车被偷了。我迷茫不知所措,我知道她们俩也帮不上我,就走出店门,想到附近的各个角落去走一遭,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的自行车。我抱着渺茫的希望边走边望,看不清就走近一点,我到阴暗的角落去,到灰尘堆积的车棚去,都没有找到。我十分沮丧,又不想回到书店。在回学校的路上,我在想要不要回家吃饭,用嫂子的手机报警或者直接到爸爸店里去告诉爸爸,但随即我就打消了这两个念头,原因只是沮丧的心情不足以支撑我回到家再来到学校,或者费一大堆口舌去向爸爸解释,我就忐忑地回到了学校。

我还怀疑是不是有人骑错了我的自行车,就告诉老板,如果有人来还自行车就打电话给我,然后我留了爸爸的手机号码给她。她仍然处于惊恐之中,神情不安地斜眼看着玻璃窗外说:“我估计是被偷了,因为最近……”边说边和女店员交换了一下眼神。我把号码写在了她递给我的记录单上,她问我关于这个电话,我说这是我爸爸的号码。我抱着手臂和一本书走出了店门,我看了看那个空荡荡的地方,女老板和女店员还在小声地议论这件事。我扶了扶眼镜,猛然想起眼镜盒还在楼上的桌子上,我把它忘在堆得很高的一摞摞书中间了。我回头去拿眼镜盒,没有理会女老板和女店员疑惑的眼光,下楼了就径直出去了,走到半路上我才想起可以报警这件事。我决定晚上回家拿爸爸的电话打110。那个女老板是我挺熟悉的人,我从小学开始就经常在她的店里买书、看书,但出现这种事还是第一次,也许正如她所说,最近县城里不太安宁,我没见过她的亲戚朋友,只是最近才看见有一个亲密的男友在她身边。她专注于赚钱,专注于卖书,谦卑又勇敢,脆弱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