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我仍然穿着史努比的毛鞋，鞋底很软，像隔着棉花踩在地上。虽然天气阴沉，但也像在晴天里一样，鞋子里的鞋垫昨天晚上没有拿出来，今天早上来不及换下，套上鞋子就穿来了。这双鞋子不能雨天穿，容易沾水。
早上六点五十醒来，借着朦胧的光看了闹钟，被子里比较温暖，伸一下脚，接触床底冰凉的被单，我又缩着回来，侧着腿斜放着。我愿运动，如果起来开灯，灯光太亮，会刺激我的眼睛。我伸出一只手，压拢肩膀周围的被子，迷糊了一下眼神，翻一个身，又陷入意识模糊。在一片寂静中，我醒过来，看了钟，想嫂子和侄女还没有起来呢。我在被窝里乱摆着脚，发现除了之前安放的地方，周围都是冷的，于是我曲着脚，放在原来的位置。不一会儿，响起了开门声，毛线拖鞋摩擦水泥地的声音，撞门关门的声音，嫂子下去了，侄女应该跟在后面吧，我抬起眼皮看不清什么沉重的眼睫毛尖，入射的光线使我连床头摆放的二十厘米高的台灯也看不清。穿过几缕头发，眼睛的黑暗像被毛擦的玻璃蒙蔽了一样，变得灰黑又蒙蒙的。抬头盯着樟树，有一只鸟从稀疏的枝叶那里飞出来。嫂子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往常会边为侄女准备早饭的时候，边在灶边哼一两首歌，侄女心情好像也不太好，听见她在下面大声回了一句嘴。我转到左边，右转向右边，从被窝里伸出左手，竖起枕边的闹钟看了一下，分针接近数字五，七点二十五了。在脑子里敲响警钟，再次确认，又看了一遍闹钟。想到这个闹钟大致快了五分钟，又迟疑地躺了几秒钟。我听见妈妈房间门槛倒下的声音，我掀起被子一角，坐起来，眼里的亮度增加了一些，映入眼帘的是绿色的窗帘。我没有在凳子上看到袜子，转向右边，伸进两只长筒毛鞋中，脚趾踩着鞋底，穿过凳子，去桌子旁边找黑色的袜子。我又回到床头，低头看见床沿边上合上的笔记本，就把笔记本连同夹在书里的笔从床铺边拿下来，在凳子上又坐下来，穿上袜子、裤子，交换了两只脚上的鞋。用两只手拨好软塌塌的鞋筒。站起来，弯下腰，拉直一下裤脚，好罩住脚踝。
我盖上打开的被子，从墙边扯过挤在一起的灰色棉服穿上了。走到床尾，发现窗帘未被遮盖的一角泄露出来微亮的光。我拉开窗帘，日光弥漫进来，营造出和房间的灰暗不相配的微白亮光。房间逐渐亮了一些，我才发现迷惑我的感觉的是室内光线，而罪魁祸首是昨天新装的窗帘，我暗自后悔，没有早发觉。
我总是在弄头发，头上又油又痒，昨晚没有洗头，看来今天早上来不及梳头发了。我也不想梳，像在与人赌气，故意打破习惯一样，用手指左右、前后随便扒拉了几下，用发夹夹住右边掉下来的头发，左手提书包，拿着羽绒服左边的下摆，右手拿着右边的下摆，拉上衣服拉链，又在放袜子的地方拿上手套，放到左手中，关上门，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