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

菖蒲（即石菖蒲）

菖蒲，即是石菖蒲，药用天南星科植物石菖蒲的根茎。《本经》药名未著“石”字。《本草图经》称：“人多植于干燥砂石土中……此皆所用石菖蒲也。”可见宋时已名之为石菖蒲，以有别于白菖（水菖）、香蒲等物也。缘《别录》注称：一寸九节者良。”后世药肆别出“九节菖蒲”一物，经查该品为毛茛科植物阿尔泰银莲花（又名菊形双瓶梅）之根茎，虽书云与本品性效基本相同，然科属既异，性能自当有别，犹须进一步研究，非可贸然等同视之也。

《本经》性味，今中药专籍多增“苦”味，亦有改“温”为“微温”者（《中华本草》）。所主“开心孔……不忘、不迷惑”，寓有开窍醒神、宁心益智作用，颇为后世医家重视，常用之于临床。对其开窍醒神，如《温病全书》菖蒲郁金汤配郁金、栀子、连翘、竹沥等治伏邪风温、烦躁不寐、神识时昏、夜多谵语；《时病论》祛热宣窍法配川贝、连翘等治温热、湿温、冬温邪入心包、神昏谵语等；而宁心益智则有《千金》定志丸配人参、茯苓、远志等，治心气不定、忧愁悲伤、忽忽善忘，又有菖蒲益志丸（即上方加附子、牛膝等）治好忘。又主“通九窍，明耳目，出音声”。九窍者，指头面七窍、前后二阴之言也，后续“明耳目，出音声”实已包括其中。石菖蒲开通耳窍，用治耳鸣耳聋之功，最为后人赏用。如《圣惠方》菖蒲酒配磁石、防风、木通等酒浸饮服，治耳虚作鸣或耳聋；《广温热论》耳聋左慈丸配磁石、五味子、熟地黄、山茱萸等治肾虚精脱、耳鸣耳聋。至于其他诸窍，虽《溪单方选》载有治哑喉风之方，《圣惠方》有治鼻塞窒不得喘息方，《外台》有治大便不通方等，由于后世医家并不认同本品具有通鼻窍、利咽喉、明眼目、利大小便等功能，现今临床均罕有用之矣！还主“风寒湿痹，咳逆上气……补五脏”。本品并无祛除风湿、止咳平喘等效用，对于风湿痹痛、咳嗽气喘现亦罕用；至于“补五脏”，虽可用于心虚善忘、肾虚耳聋等症，然均需配伍补益药同用，如上述定志丸、耳聋左慈丸皆是，非可谓石菖蒲径有补益虚损之效也。

后世医家对石菖蒲性用续有发明，认为具有化湿除满、醒脾止痢之功。如《霍乱论》昌阳泻心汤配黄连、半夏、苏叶、厚朴等治霍乱后胸前痞塞；《温热经纬》甘露消毒丹配黄芩、茵陈蒿、藿香、白豆蔻等治湿温时疫、湿热并重、身热困倦、胸闷腹胀；《圣济总录》神捷散配赤石脂、干姜等治妊娠下痢、水痢不止；《医学心悟》开噤散配黄连、石莲子、茯苓、陈皮等治噤口痢、下痢呕逆、不能饮食等。

对于石菖蒲用治耳鸣耳聋，笔者曾治1例鼓膜震伤而耳鸣不休之症，获得良效，深感古代医家之经验不我欺焉，兹录述于下以供参考。

张某，男，25岁。某钢铁厂职工。1984年12月初诊。患者该年秋大学毕业，分配至该厂工作，初到之际安排车间劳动，由于抡挥铁锤敲击钢板，响声巨大，未知防护，以致当即产生两耳疼痛、嗡鸣，经某专科医院检查，诊为鼓膜震伤，治疗数周未见改善，遂来求治。诊知病由、症状，断为气血失和、肝肾亏损，遂投以活血通窍、补益肝肾为法，方用通窍活血汤合耳聋左慈丸加减治之。生熟地各15克，大川芎9克，京赤芍9克，杜红花9克，净萸肉9克，肉苁蓉9克，菟丝子15克，潼蒺藜9克，甘杞子9克，灵磁石50克（先煎），石菖蒲12克，葱白3茎（自加），水煎服；另三七片，每次5片，口服2次，煎剂汤液送服；并嘱配合针灸治疗。服药5周后耳鸣基本消除，给予成药耳聋左慈丸开水送服，以资巩固。

按：

耳内鼓膜甚为菲薄，极易为外力损伤，重者可致穿孔而聋，轻则可使损伤而鸣。本例患者当属轻者。因其耳鸣由声浪震伤鼓膜所致，当与气血失和攸关；又肾开窍于耳，未能抵御外来较强声浪之冲击，“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则其耳鸣又与肾气不足密切有关；是以既用活血行血以治标，又用补益肝肾以治本，则标本兼治、切合病情，宜其能获良效。方中石菖蒲功能辛香走散、开通闭塞，为晋唐以来医家用治耳聋要药，尤以《外台》治耳聋方、《广温热论》耳聋左慈丸均配伍磁石同用而著称于世。此外，耳聋左慈丸是为虚证所制，故方中又配五味子同用，取其有收敛之效，而本例患者兼有气血不和，佐以葱白取其能增菖蒲走散之力；无非因人、因症之异而配以不同之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