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山 海与歌（4）

出乎路明非的意料，今天并不是昨日那样的阴雨绵绵，相反，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

当路明非从外面租了一辆家用丰田回来推开民宿的大门时，阳光像是瀑布一样倾洒，无论是地板还是小几都带上了明亮的光。

路明非将买的早餐放到小几上，对着楼梯间大声说，“小天女，买的早餐给你放桌上了。”

“知道了！”楼上传来苏晓樯的回应，紧接着是“噔噔噔”下楼的声音。

路明非推开屏风，任由日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整个一楼仿佛徜徉在金色的海洋里。

对面小楼的石墙上斑驳着碎影，渐变的枫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少女荷叶般的裙摆。

这种晴朗的日子似乎很适合好好出去玩一玩。

路明非望着那株枫树有些发神，他忽然想到和绘梨衣一起在东京逃亡的那天，记得那一天京都的天空也是这样澄澈如水洗。

“你今天打算去哪里？”苏晓樯在他的背后问。

“去四国。那里有个叫梅津寺町的小镇，它的日落很美。”路明非轻声说，“我去租了一辆丰田，现在出发的话差不多可以在日落时分到达梅津寺町，那里的鲷鱼饭是很有名的特产。”

说话时他的眼神中载着枫树的倒影，却又仿佛浮现出那座坐落在曲折山线上小镇的轮廓，似乎那热烈的夕阳正在他的眼底沉沦。

“梅津寺町？你是说的《东京爱情故事》里面的那座小镇么？”苏晓樯有些惊讶。

“咦？你也看过东爱……”路明非回过头去，眼眸中忽然被亮丽的紫色填满，“诶？”

他呆住了。

薰衣草香味扑入鼻尖，淡紫色的蓬松连衣裙，绣着星星般繁多的粉花，亮晶晶的水钻缀在裙边。

女孩素白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秀发瀑布般垂在两肩，波浪形的颈饰围在鹅颈，散着温柔的气息，就像是水要将他包围。

这是……

苏晓樯？

这也太美了吧！

路明非一直都知道她很美，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她可以如此艳丽动人。

曾经路明非给他见过的女孩在心里做过一个颜值高低的排名，苏晓樯就可以排到超级靠前的位置。

不过或许是她最近和路明非相处得太随意了，以至于路明非都忽视了她是那种即使身处在人海中也能一眼吸引你目光的人。

直到现在苏晓樯猝不及防在路明非眼前展现她魅力的一面，路明非才惊觉原来她其实仍是美得如同蔷薇花般的女孩。

“诶什么诶，傻掉了？”苏晓樯在路明非眼前挥了挥手，她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咬去大半的豆糕，腮帮鼓鼓的。

她明明穿得像贤淑的公主，可此时的模样却像个调皮的小孩。

“只是没有想到你也看过东爱啦。”路明非这才反应过来，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一直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不会看日剧的。”

“不要把我想的那么无趣好不好？我又不是只喜欢包包和化妆品的女生。”苏晓樯瞥了一眼路明非，“东爱明明超感人的，我还会哼那首歌的旋律哦！”

“真的假的？”路明非半信半疑。

“当然！本小姐难道要骗你不成？”苏晓樯叉着腰，“啦啦啦啦……”

说着她还真用有些扭捏的音节哼唱起《东爱》主题曲副歌部分的调调，不是那么动听，更偏向于闲暇时随意的一唱，但落在路明非耳中却像是风那样轻柔。

当这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响起，掩埋在路明非心底某个角落的节拍忽然律动了起来，他突然又记起那首名叫《爱情故事忽然发生》的歌了。

这是东爱主题曲的名字。

当年的他还不懂日语，是硬靠发音记下来的。

“不知该从何说起

时间在悄无声息地流逝

那些话涌上心头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

雨快止了在这个只属于我俩的黄昏

在那天，在那时，在那地方

如果不曾与你邂逅

我们将永远是陌生人

……

我用所有的一切越过时间的阻碍来到你身边

……

在那天，在那时，在那地方

如果不曾与你邂逅

我们将永远是陌生人。”

并不存在的歌声却不断地在路明非脑海里悠扬，像是原野上空灵的牧笛在轻轻地吹。

“真好听啊……”路明非轻声说。

“嘻嘻，本小姐唱歌可是数一数二的哦！”苏晓樯很满意路明非的夸奖。

“不过……你真打算跟我一起去梅津寺町？那可是很远的诶……虽然嘴上说着是日落的时候到达，但其实足足有几百公里，万一遇到堵车或者半路下起雨来，可能还要更久。”路明非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胡乱比划了一下，“而且东京里面还有很多好玩的，你不去试试么？银座和浅草寺都挺出名的，你还没去过呢。”

“咋啦，不想我去？”

“当然不是。”路明非挠挠头，“是因为你穿的……”

“很丑？”

“不，是很漂亮，超级漂亮的那种。”路明非有些不好意思，“可你会在车里面坐很久的，那你不就白打扮啦？”

“照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诶？”苏晓樯挑眉，“不过既然我都做好决定了，那就只好将就将就咯。在车里呆很久又怎么啦？总是会下车的嘛。本小姐可是一直都这么漂亮的，漂亮的次数又不差这一次，但用一天的时间从东京远行到四国的机会可能一生也只有今天一次吧？毕竟人生中难得有这么一次神经质的旅行哦。”

“这样的旅行很……神经质么？”

“嗯，当然咯，从东京跑到几百公里外的小镇只是为了看上一次日落，难道不神经质么？”苏晓樯点点头，“但是我偶尔也愿意疯上一把啦。”

偶尔疯上一把么？

路明非愣愣地看着苏晓樯，而女孩只是对上他的眼睛轻轻地笑。

是啊，人生总是要疯狂一次的不是么？没有迎着阳光逃亡过，又怎么会感受到这世界如此明媚呢？

不过下一秒苏晓樯又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路明非，“话说……你真的会开车么？你可别带着本小姐在半路上车毁人亡，不然我就是变成鬼也要一直缠着你！”

“当然！”路明非立马豪气地拍拍胸脯，“这点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当代秋名山车神！”

“真的？”

“比珍珠还真！”路明非斩钉截铁。

苏晓樯认真地盯着路明非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点慌乱来，这样她就又有理由开心地说“路明非你就是在装大尾巴狼！”，不过让她有些遗憾的是，路明非的眼神单纯得像是星星，仿佛盛满了光，她压根没办法从中找到多余的情绪。

“好吧，那本小姐就相信你一次咯。”苏晓樯吐吐舌头，“你可得对我的人身安全负责！”

她说这话时路明非对上了她的眼睛，女孩的眼眸里像是流淌着春日的溪水。

“说话算话！”路明非豪气万丈。

他笑了笑，苏晓樯也跟着笑笑。

“走？”

“走！”

于是说走就走。

难得的好天气，这真是一个适合出游的好日子。

街头的积水排空，暖融融的阳光洒落在东京这座城市，路边的樱花树随风落花，街上游人如织。

青春靓丽的女孩们穿着花格短裙在街头奔走而过，阳光透过绿荫映出她们的影子。

汽车引擎轰鸣，油门逐渐踩到最底，像是奔腾的野马群在野原上驰骋着风云。

车窗被降到最低，浩荡的风从车外肆意涌入，青色的山峦往两人后方逃去，整个世界正被他们抛向身后。

车内音箱大声放着歌，舒缓的旋律慢慢压过了风声，充盈在小小的空间里。

“Woke up on the right side of the bed（晨光吻过地平线，我从梦中醒来）

What'up with this Prince song inside my head（不知怎的，王子的歌曲忽然在我的脑海里徘徊）

Hands up if you're down to get down tonight（不必问前路多远，掌心的温度足够我们抵挡时间）

Cause it's always a good time（因为这一刻即是永远）

Slept in all my clothes like I didn't care（我们彻夜狂欢，踩碎疲倦）

Hopped into a cab take me anywhere（心跳是鼓点，催促我们奔向天光乍现）

……

I wake up at twilight（我在黄昏的潮汐中醒来）

It's gonna be alright（趁着夜色未至，让我们享受此刻欢愉）

We don't even have to try（世界被我们甩在身后，所有烦恼都不必在意）

It's always a good time（因为这一刻即是永远）

……

Woah oh oh oh oh oh oh

Woah oh oh oh

It's always a good time（因为这一刻即是永远）”

穿着紫色裙子的女孩就坐在路明非的旁边，她的发丝在风中飞扬，伴着少女独有的清香，像是世界都染上了流动的紫色。

如果说腾云驾雾这个词是真实存在的话，那么路明非想伴随他们的绝非云雾，而是一丛丛开得烂漫的鲜花。

他们从东京出发，一路向西。

头顶朝阳当空，天光延至远方，他们在车里放声歌唱，歌声流淌，像是要共同奔向永恒的时光。

……

酒德麻衣将摩托车停在路边，她自己则买来一杯鲜榨的苹果汁和加热的牛角包，倚在摩托车上简单解决早饭。

她身后的樱花树随风落花，落樱簌簌，阳光将她美好的曲线勾勒出来，酒德麻衣光是站在那里，就成了街道上一条靓丽的风景线，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长腿长腿，这边显示你的运动停止了！我们的小白兔正在去四国的路上！”苏恩曦急切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停下来喝口水而已，剥削劳工也不要那么残酷好么？”酒德麻衣倒没有苏恩曦那样着急，“我看小白兔今天的兴致那么高，应该还不至于一时兴起突然产生毁灭日本的想法。更何况他旁边还带着那个叫苏晓樯的女孩，这更像是他一时兴起带着别人女孩私奔吧？”

“虽然他最近几天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在和那个女孩私奔，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正在脱离我们的监视范围！”苏恩曦气急败坏，“谁能想到他忽然就去租了辆车子往那么远的地方开去？他是发什么神经了么？我这下反而理解老板为什么会说小白兔一旦控制不住就有毁灭世界的可能了！”

“小妞，冷静点。”酒德麻衣淡淡地说，“至少目前看来小白兔并没有你所想的那样危险。你留意过那个女孩看小白兔的眼神么？”

“眼神？”苏恩曦一愣，“什么眼神？”

“那是只有看向喜欢的人才会有的眼神，以小妞你白得跟纸一样的情感经历，你是不会懂的。”酒德麻衣说，“我想小白兔多半也看出来了那个女孩对他的喜欢，依照他的性格，就算只是为了这个女孩，他也不会做出什么毁灭世界的举动的。”

“不会吧？小白兔那么衰，那个女孩怎么可能喜欢上他？”苏恩曦目瞪口呆，“长腿你在开玩笑么？”

“这也是我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的一点。不过既然这么奇怪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能做的也只有顺势而为了。”酒德麻衣耸耸肩，“就把这次出行当做一次随心的旅游吧，想来也会是一次难忘的经历。”

说完酒德麻衣抬头仰望澄澈如水洗的天空，粉白的樱花在她的头顶纷飞，像是蝴蝶般映在了她的眼底。

（本章苏晓樯的造型灵感来源自某音的美女小姐姐，ID名是怪的兽兽，如有侵权请联系我立马删图！这里是因为觉得太好看了所以就插图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