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辛家老小

其实辛老心里清楚，用普通墨汁画出符文是一回事，实际用灵墨绘制出蛀脑符又是另一回事了。

画符一道，对灵墨的理解，对绘制节奏的把控，对灵墨中灵气的感知，都需要经年累月的实际经验。

就算是他这个老师傅，稍有不慎也会失败。

更何况，辛老故意没告诉他们绘制符箓时的关键细节，为的就是让他们摔个跟头。

不过这也不是想坑陈祁和辛绍这两小，毕竟这里头还有自己的亲孙子呢！

而是在他看来，年轻人心思还不稳，若是太容易就成功了，反倒不是好事。

‘更何况人教人，教不会；但事教人，一次就够了。’

想到这里，辛老又抽了一口烟袋，嘱咐二小好生练习之后，便走出了房门。

今日班头回差房，他还得帮着整理这次镇西差事的文书呢！可没时间陪这两小胡闹。

……

一柱香之后，房间内传来一声哈欠。

却是辛绍飞快地用完了他那份灵墨和符纸，却一张蛀脑符都没画出来。

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耐心。

‘下午时间还长，在这里空耗着，莫不如回院里继续打熬身体。

‘或者……陈祁送的《少侠饶命》也可以看看。

‘啧，这小子还是上道的，下次带他出去见见世面。

‘咱可不是欺负新人的那种人。’

辛绍瞥了一眼，还在和符纸较劲的陈祁，决定还是不打扰他了。

放下手里的符笔，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门。

不过，他却没有在院里停下，开始下午的修行。

而是摸了摸衣襟里的话本，急不可耐地回房去了。

至于修行？明日！明日一定！

倒是陈祁这边，刚刚又画毁了第三张蛀脑符。

‘纸上得来终觉浅啊！’

陈祁暗自叹了口气，继续开始影像回放。

‘嗯，抛开灵墨还有改进空间，符笔也很一般的两个客观原因，我犯下的错误还有……

‘此处还不够圆融……

‘这一笔快了些，导致灵墨没有沁透符纸……

‘这犹豫了，导致笔触不够连贯。’

他知道即便有破碗传授这影像，他也不会立马便有十年功力。

还是得一遍遍的继续进行比对，找到自己绘制的符箓与影像记录的不同之处。

只有这样，才能在一遍遍练习之中有所进步，乃至最后成功。

看着面前仅剩的两张符纸，以及最后一点稀少的灵墨，陈祁也没觉得今天就能成功，但……

‘尽人事，听天命。’

闭上眼睛再次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影像之后，他再一次提起了笔。

有了前面三次的失败，陈祁这一次绘制得格外小心。

虽然笔触仍旧不圆融，但至少比划的错误已经基本没有了。

十息之后，陈祁面前的灵气为之一聚，然后彻底融入了符纸之内。

看着面前毫无灵气波动的符纸，陈祁略微有些诧异。

‘成功了？！那么便趁热打铁！’

陈祁没有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而是决定赶紧抓住这次成功的感觉，再来最后一张。

不过可惜的是，十息过后，陈祁的眉头皱了起来。

‘看来还是有些运气成分。’

陈祁拿起唯一一张成功的蛀脑符，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现在灵墨和符纸已经没了，后续看能不能自己去调配些玉髓灵墨，并慢慢学习之后的封身符和裂心符吧。’

……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陈祁就已经打着哈欠坐在城隍庙大门口了。

本来他也不想这么早起，但第一天当值总得表现一下不是。

当然，更重要的是，陈祁自己的作息还没调整过来，到时间就醒了。

但早起并不可怕，毕竟他在下水村已经习惯了，可怕的是早起的前一天他还熬了个夜。

陈祁又打了个哈欠，开始有些质疑自己给辛绍买的那套《少侠饶命》是不是买错了。

和正役一人一间房不同，白役是睡大通铺。

昨夜陈祁本想早点睡来着，结果辛绍看那套《少侠饶命》竟然看入迷了。

大半夜还举着油灯在被窝里看。

在被窝里看也就算了，还每隔一会，就开始咯咯咯地笑。

作为新来的白役，陈祁可没有和辛绍闹翻的意思。

更何况那引得辛绍大半夜不睡觉的《少侠饶命》，还是陈祁给他的。

所以，陈祁只好塞了两团棉花到耳朵里，到了后半夜才勉强睡着。

等迷迷糊糊早起到了院子里，陈祁又正巧撞上了自家班头。

结果话都没说上一句，王班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把他指派给了辛老，让他跟着辛老出来采买。

美其名曰，先熟悉一下。

然后第一站，陈祁便跟着辛老到了城隍庙。

原因么，差房没银钱了，得先来司里预支一点。

但作为城隍司新晋风云人物，保险起见，陈祁决定在门口等等辛老。

‘造孽啊！’

陈祁又在寒风里哆嗦着打了个哈欠，终于把笑呵呵的辛老给等了出来。

看着他那样子，陈祁赶紧上前一步，问道：

“辛老，可是司里给预支银钱了？”

“没有。”辛老看了陈祁一眼，收敛起脸上的笑容。

“司里还是那句老话，不给预支，自行解决啊！”

‘那老爷子你笑啥笑？’

陈祁心中正腹诽着，就看见辛老重新点燃了烟袋锅，叭叭了两口，说道：

“但不妨事，小陈祁，先等我一下。”

说完这句，这小老头就从自己的灵皮袋里掏出两个牛角形状的木块。

一套两件，均一面呈圆弧形凸起，另一面扁平略凹，凹面朝内合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微缩牛角样式。

看上去古朴得很，但上面却没有任何香火或者灵气波动。

看着这套物件，陈祁先是牙疼了一下，接着便平静的接受了。

‘这世界都有神明了，用筊杯打个卦又怎么了。正常！太特么正常！’

接着，他学着辛老往城隍庙门口一蹲，准备好好学一学。

技多不压身不是！

陈祁看着辛老手里攥着筊杯，闭上了眼睛，就地开始念叨起来。

“天灵灵地灵灵，城隍老爷快显灵，今日踏足德胜街，我能否心愿得成？”

而听到这一句祷词，还在想着要学习学习的陈祁，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怎么听上去不那么靠谱呢？’

至于小老头这边，则在念完一遍祷词之后，把手里的筊杯往地上一扔。

只听“哐啷”一声，两个凸面朝上，也就是……

“啧，阳卦。”

小老头撇了撇嘴，捡起地上的筊杯，又开始念叨起来。

还是同样的祷词，又是“哐当”一声，两个平面朝上。

“阴卦。”这回陈祁先反应了过来。

若说方才的阳卦还是「神明不回应」，这回阴卦就是「神明不同意」了。

而辛老看到这阳卦倒没有太多情绪，反而诧异地朝陈祁看了一眼，说道：

“哟！小陈祁，你还知道这个？”

陈祁连忙嘿嘿两声，说了句“略懂，略懂。”

其实就这点知识，还是在陈祁前世的小时候，看着外婆打卦学会的。

可陈祁这么回复，辛老倒是乐了，便又补充了一句：

“半年前我便开始研究这个了，可惜司里的那群家伙都不信。

“没想到你小子倒是同道中人，下次咱爷俩好好唠唠。”

听到辛老这一句，陈祁直接人傻了。

‘不是，辛老，我还以为您这是真家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