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卦无遗算

阴卦、阳卦、阴卦、阴卦……再阳卦……

陈祁眼看着辛老掷了不知道多少次，每当掷到阴卦的时候，他就把要算卦的地名换一个。

在辛老的嘴里，陈祁一下子就知道青石巷、望云街、通济巷等等地名。

但不管辛老怎么换地名，就是没有圣卦，也就是「神明认可」这个卦象。

看着辛老一遍又一遍地念叨、掷筊杯、念叨、再掷筊杯，陈祁只感觉腿都快蹲麻了。

期间还有好事的庙役看见蹲在墙角的二人，也跑过来看到底是怎么个事。

结果，当他看见辛老在打卦时，他立马就笑了：

“辛老，今天手气怎么样！”

而听到这话，辛老仿佛真的成了个赌输的赌徒，抖了抖脸上的褶子，朝那人说道：

“本来都快出圣卦了，你小子一来，有圣卦都给吓跑了！

“走走走，别在这碍眼。”

说着，他没好气地朝对方摆了摆手，这才把那庙役逗得乐呵呵地跑开了。

被这一打岔，小老头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接着，便要回手去拽背后的烟袋锅。

但眼睛一瞥，却看见了正在抖腿的陈祁。

“欸，小陈祁，你试试！”可能是今天这小老头实在掷不出圣卦，索性打算借借陈祁的手气。

“啊？我？辛老，我不行吧。”

“嗨！哪有什么不行，就你了，小陈祁。

“你什么多的都不用做，拿着这筊杯，等我说掷就行。”

辛老也不管陈祁是不是同意了，直接便把筊杯塞到了陈祁手里，然后又开始念叨起来。

“天灵灵地灵灵，城隍老爷快显灵，今日踏足正明街，我能否心愿得成？掷！”

听到这一声喊，陈祁立马把筊杯往前一扔。

“圣卦！”

小老头看着地上的卦象，一下子就得意了起来。

“我就知道，小陈祁，今天你手气不错！”

辛老捡起筊杯，往灵皮袋里一扔，便直接站了起来。

可此时的他，却发现陈祁仍旧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欸！小陈祁，怎么了？”辛老拍了拍陈祁的肩膀，这让陈祁“啊”了一声回过神来。

接着，陈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朝辛老说道：

“辛老，蹲太久腿麻了。”

说着，他便缓缓地站了起来，顺便又抖了抖腿。

“嗨！年轻人，还是得多修行。

“走，咱们去正明街。”

这回，陈祁也不多问什么，而是机械地跟上了辛老。

此时的他，心思已经完全到了神坛里面。

因为就在方才，陈祁掷出筊杯的一瞬间，神坛桌上的破碗便开始了剧烈地抖动。

并且在下一刻，破碗中的香火便开始急剧减少。

等到筊杯落地，卦象显现的时候，破碗里的香火直接蒸发了四成。

也就是现在神坛的破碗中，只余下五成的香火。

‘我的香火！！！’

陈祁的内心在惨痛的嚎叫着。

不过，他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情。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陈祁也不想过多的纠结，而是开始盘算这一次的得失。

‘不是神坛抖动，而是破碗抖动，那么造成香火损耗便是破碗造成的。

‘是破碗具备算卦能力？还是……’

陈祁瞥了一眼走在他身前的辛老，问道：

“辛老，那正明街有什么讲究么？今天我们能在那采买到东西？”

接着，陈祁就在辛老的口中得知了正明街的信息。

在延峦城内，还是有一定数量的修行者在活动，那么就产生了修行者相关的生意。

包括正明街以及方才几个辛老提到的地方，都是普通民众和修行者混居，也受到城隍司的管辖。

只是，之所以辛老没有一开始就选择正明街，是因为正明街属于东差房的管辖所在。

一听到这个，陈祁心里就打了个突突，即便是方才的打卦让他损耗掉了破碗内四成的香火，他还是继续问道：

“辛老，既然是东差房的地盘，咱们也要去？”

“当然！”辛老一脸的理所应当，“既然是打出了圣卦，那当然得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一脸正经地补充道：

“小陈祁，你可别不信，我这打卦的手段……

“自从学会了之后，就没错过，尤其是大事。”

“哦？”见辛老如此自信，陈祁继续追问了一句。“比如？”

“比如昨天我就算了一卦。”

说着说着，辛老又抽了一口烟袋。

“我的烟叶用完了，本来要去西市买烟叶，城隍老爷告诉我说不用，结果你就来了。”

“……”陈祁给了辛老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辛老只好咳嗽一声，劝慰道：

“小陈祁，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既然要去东差房的地盘，我自然得先做点准备……”

……

半个时辰之后，辛老和陈祁出现在了罗正坊，正明街就在此处。

罗正坊位于延峦县城的东面，隔着城隍庙再往东两个坊便到了。

但之所以耽搁了这么一会，是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特意回差房换上了常服。

毕竟是葛矮子的地盘，还是低调点好。

同时，为了保险，陈祁也在腰间跨上了侵刀和新制备的蛀脑符。

而他之所以愿意来，不是对辛老的算卦有信心，而是想知道能消耗掉他这么多香火，到底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两人进了罗正坊，步行百余步再往右一拐，便进了正明街。

其实还在街口时，陈祁就立马感应到了多股灵气的存在。

而辛老则用烟袋锅在鞋底“梆梆”拍了两下，然后往背后一插，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陈祁也赶紧跟上。

相比于其他街道，正明街的道路并没有明显的区别。

只是街上的行人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神情，看上去就不像是良善之辈。

人人腰腹处都有灵气波动也就罢了，身上还都鼓鼓囊囊的，带着家伙。

可即便是再不良善的修行者，只要离陈祁、辛老两人近了，就一下子都变得笑容可掬起来。

因为就算辛老此时已经换上了常服，他头顶的香火和那个烟杆也让不少路人把他认了出来。

一时间，四周的眼神中……

敌视、畏惧、艳羡皆有。

不过，也有小部分人开始主动上前。

“辛老，您怎么有空来正明街了。”

“辛老，可有日子没见您了。”

“近来可好啊！辛老！”

甚至还有人注意到了陈祁的存在，开始奉承起他来。

“这位小兄弟跟辛老一块当差，前途无量啊！”

“小兄弟，某何大，若有用得上某的，以后尽管吩咐。”

“……”

这些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陈祁觉得有些不自在。

但表面上，他还是礼貌地回应了回去，与此同时也和这些人保持着一定的疏离感。

因为他知道，此时他们的热情不是向着他的，而是来自他身侧的辛老，向着他身后的城隍庙。

至于辛老这边，可能是已经习惯了这些恭维和奉承。

他并未过多在意这些路人，只是自矜地点了点头之后，便继续往街道深处走去。

又走了数十步，陈祁瞅着正明街已经被他们走了一半，心里开始泛起了嘀咕：

‘都这么久了，辛老到底要干什么？’

可就在这时，往前十余步开外传来一声大喊：

“抢劫！来人啊！抢劫啦！”

听到这声喊叫，辛老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抻着脑袋就向前看去。

等看清楚叫喊的人是谁后，他脸上的喜色就再也压抑不住了。

“卦象真准！小陈祁，采买的银钱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