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法器

片刻后,老者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

那一刻,他的眼中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星辰,深邃、浩瀚,仿佛整个宇宙都在他的瞳孔中流转。

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岁月的风霜,直视人心。

“小军啊,”老者语气温和,像是一阵久违的微风,带着些许年长的温暖,“你身后的这位孩子,是云轩的孩子?”

李军低头,语气依旧平静:“是的,他是云轩的孩子,名叫沈墨。”

老者听闻,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感,轻微地挑了挑眉,眼角透着几许不解与好奇。

“既然是云轩的孩子,怎么不是云轩亲自送来,而是由你带来呢?”他微笑着,语气中有一丝轻松的玩笑,但眼神却暗含深意,“难道云轩仍在埋怨我上次试炼时,出手稍显过重吗?”

李军的表情略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沉痛,他轻声答道:“回禀尊者,云轩三年前在探索地表时失踪,至今未归。”

话音刚落,原本还笑呵呵的白玉尊者的面色骤然一变,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震惊与愤怒。

那双眼睛,瞬间凝结成冰,寒气逼人。

“什么?”老者的声音犹如雷霆骤响,震动在空旷的洞窟中,带着不可思议的愤慨与焦虑,“三年前失踪?为何至今不报!”

李军面色一沉,眉头紧蹙,似乎有些犹豫,最后缓缓说道:“未敢打扰尊者清修。”

老者脸色骤然阴沉,整个人仿佛被沉重的阴霾笼罩,双手紧握,怒气涌上心头,他咬牙切齿道:“星火魁首何在,速来见我!”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震动从远处传来,紧接着,门口的空气一阵涌动,一道黑色身影如鬼魅般迅速而至,气氛瞬间紧张凝重。

那人身穿黑袍,面具上刻着一个恐怖的鬼脸,步伐轻盈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仿佛每一步都踩踏在空气上,令人不敢直视。

他迅速走到,声音冷冽而无情:“白玉尊者,不知有何事?”

白玉尊者目光凝聚,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复杂与愤怒,语气渐显沉重:“是你?你怎么会来星火城?”

黑袍人没有丝毫怯意,声音平静,仿佛连情感都不曾波动:“尊者你不是也在此地吗?”

白玉尊者的神色顿时尴尬,原本威严的仙风道骨被一股微妙的失措替代,低声回应:“我那是得了家族批准,过来护道家主的。”

黑袍人轻蔑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护道沈云轩?”

他冷冷一笑,语气毫不留情:“与你一同来此的还有两位吧,这处偌大的生命矿脉,你们三个这几年吸了多少?乐不思蜀了?”

白玉尊者的脸色瞬间涨红,身上散发的威压几乎要压塌整个洞窟,怒气从胸口喷涌而出:“黄口小儿,敢口出狂言!如果老夫真心想杀你,恐怕你父亲也拦不住。”

“老夫给你父亲几分薄面,竟敢教训我?”他怒吼一声,气息汹涌,仿佛要将面前的黑袍人吞噬。

黑袍人面无表情,只是冷笑,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块白色玉牌,给白玉尊者看。

看到那玉牌,白玉尊者的面色骤然煞白,仿佛看见了令自己彻底绝望的东西。

他的身体僵住,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再也顾不上尊严与颜面,轰然跪倒在地。

“此处矿脉采掘殆尽,你可以带上你的两个‘兄弟’,回去了。”黑袍人语气冷漠,毫不动容,转身准备离开。

白玉尊者跪在地上,眼中闪烁着深深的屈辱与无奈,却不敢起身。

黑袍人冷笑着,语气更为轻蔑:“你且放心,我不会向家族上报你们的所作所为。”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冷冽:“但后续的事,你应该知道如何处理。”

白玉尊者浑身发抖,强忍住内心的屈辱与恐惧,低声道:“老夫明白,能为大人效力,实乃老夫的荣耀。”

黑袍人没有再看他一眼,最后丢下一句命令:“沈云轩,名义上的家主,至今失踪。你们三人必须去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说完,便转身消失在黑暗中,带着冷冽的步伐,留下一片死寂。

空气凝滞,空间仿佛被冻结,白玉尊者仍旧跪在地上,李军和沈墨默默站在一旁,感受到这股沉重的气氛。

几分钟后,白玉尊者缓缓站起,重新恢复了仙风道骨的形象,神色却带着一丝凄凉。

“既然是云轩之子来挑选法器,那便入库中,自取三件。”他的语气仍是温和,却不容拒绝,话音落下,一抬手,一道苍金光芒自他掌中荡开。

“轰隆——”

宝库的石门缓缓开启,沉重的震颤回荡在洞窟中,如同一尊沉睡巨兽的心跳。

沈墨第一次见识真正意义上的“法器宝库”,不禁怔住了。

他曾在地球上看过无数玄幻小说,神兵、法宝、镇族神器……可那些文字里描述的一切,此刻竟真真切切地展现在自己眼前,而且更为震撼!

宝库内空间恢弘如殿,穹顶高耸,四壁皆由原始岩体凿刻而成,斑驳中透着沉沉历史。

空气中弥漫着古老金属与灵石交融的气息,仿佛连呼吸中都带着岁月的沉积。

整个宝库被一道淡金色屏障分隔开来,那是认主的“缘契封印”。只有与其气机相合者,才能穿透屏障,取走对应法器。

宝库之内,数百件法器静静悬浮于空,层层排列,如一座座静默的神台。

它们有的通体冰蓝,有的燃烧着细碎火焰,还有的散发出如雷似电的灵压。它们仿佛有灵,在等待与自己真正有缘的主人重逢。

李军带着沈墨踏入宝库外围,语气中透着久违的感慨与亲切的调侃:

“这地方啊,选得好了,一辈子都不会后悔;选得差了……”他摇头苦笑,拍了拍沈墨的肩膀,“像我,当年年少气盛,就选了个看着威风、实际上中看不中用的鸡肋法器,后来想换?做梦去吧。”

他走在前头,边走边絮絮叨叨地介绍:

“一般来说,法器分为三类:元素法器、武道法器、守护法器。前者擅长配合法术攻击,后者强化近身战斗,而守护类法器——则以防御与辅助为主。”

“法器的品质,从炼材到灵性,层层递进。比如普通的青铜灵刃,顶多融合一颗妖兽核心便了不起,而真正的上品法器,不仅炼材稀罕,还要经过阵法温养、魂印固化、天地灵物注入才可成型。”

“越往内层,法器的品阶就越高,只是……”他顿了顿,回头笑着提醒:“别太贪心,我们现在只能在外层区域挑选——这规矩,就连你爹当年都不能破。”

沈墨听着,脑海中浮现出小说中“神兵认主”的场面,心底不禁泛起几分期待。

他站在一件件法器前,双目扫过寒铁长枪、灵火双刃、雷炎法环……眼前的一切令他眼花缭乱,几乎移不开目光。

每一件法器都自成气场,灵力如涟漪般荡漾开来,哪怕只是站得近一点,都能感受到那一丝丝跃跃欲试的力量。

他试图伸手,去靠近一柄悬浮于蓝光中的雷系法剑——

“滋——”

一道光弧自屏障弹起,震得他手指微麻。

他愣了愣,换了另一件。

依旧被弹开。

又换了一件。

还是无缘。

李军起初还带着几分笑意,但渐渐收敛了语气。

“奇了……”他皱眉道,“你雷元素亲和度那么高,不该一件都没反应才对。”

“呵,有意思,这玩意居然还能这样。”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苍空,在灵海中嬉笑。

沈墨目光一沉,收回手,沉默片刻。

这时,一道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

“罢了,他既无缘于此,便出来吧!”

白玉尊者站在宝库门前,仿佛在等待他们从宝库中出来。

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但沈墨能从那微微皱起的眉头中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审视感。

不远处,两位身形高大的老者静静站立,仅露出背影,沈墨依然能感受到他们身上弥漫着的可怕气息。

这两人,想必就是黑袍面具人口中白玉尊者同行的二人。

白玉尊者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枚古朴的印章。

那是一枚拇指大小的玉印,整体呈白玉之色,边角略有磨损,却反透出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锋芒。

表面铭刻着复杂的雷纹,若隐若现间,竟有电弧微光在其中游走,仿佛雷霆被封印在那小小一方之内。

白玉尊者手指轻抚印面,目光中多了一分回忆与淡淡感慨。

“此印,名为【雷龙宝印】,老夫年轻时偶然所得,曾为它走遍三座遗迹,耗尽四年心力,最终才将一缕雷属性的天地灵物——‘九幽银雷’封入其中。”

他说话的声音依旧温和,语调却仿佛在诉说一段尘封的传奇。

“此宝印,一旦以口诀开启,十息之内,便可以消耗三倍的元素代价,在这段时间内,术法释放几乎不设上限,唯有一点限制——你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住,直到元素枯竭为止。”

白玉尊者将印章轻轻托于掌心,那金属般的光泽在昏黄灯火下闪烁不定,不张扬,却极具威势。

“它的另一重用途,是你更该在意的。”

他顿了顿,神色转为郑重:“此印每次使用后,都会主动抽空体内存储的元素,再反向引导天地间的雷元素回流,使术士在极短时间内迅速消耗体内的元素。”

“换句话说,它能逼迫你的身体适应‘极限输出’,反复破限,从而加速雷元素亲和度的成长。”

“它不仅是一件攻击利器,更是一柄淬炼自身的‘刀’。”

沈墨听得心神震动,目光落在那枚雷龙宝印上,久久无法移开。

雷属性,强攻之属;再加上“极速消耗+快速补充”的双重能力,对于自己这种窍穴无数、元素调动效率偏低的体质来说,简直是量身打造。

他很清楚,这并不是一件普通的辅助法器,而是一个足以决定术士成长速度的核心契机。

沈墨看着这枚宝印,心中隐隐有些犹豫。这件法器不仅品质极为不凡,而且特性还与自己的那数不清的窍穴完美契合,再加上白玉尊者的描述,这法器不仅极具攻击力,还是一件能够帮助修士迅速提升的工具。

在听完白玉尊者的描述后,沈墨便心动不已,只是这等贵重的物品,怎么可能如此容易送人。

他低头,回望了一眼身旁的李军,只见李军神色未变,默默注视着雷龙宝印,似乎有些心动,却没有多言。

白玉尊者看到沈墨的犹豫,眼中闪过一丝理解,随即轻轻笑道:“我将这雷龙宝印赠与你,无非是因为你是沈云轩的独子,资质不凡,与你结个善缘。”

他顿了顿,眼中带着一丝愧意,声音稍微沉了下去:“况且,老夫和几位同行有愧于你父亲。当初我们借口护道你父亲,却在此地修炼,而你父亲却因此遇险。”他叹了口气,目光温和地看着沈墨,“若有机会,还望你能为我们美言几句。”

沈墨听到这里,终于没有再犹豫,接过了那枚雷龙宝印。

“多谢尊者恩赐,还望三位尽力寻找我父亲,日后若有机会,晚辈定当竭力报答。”沈墨的声音坚定而诚恳,他深深一鞠躬。

就在此时,远处那两位原本不屑一顾的老者,也转过身来,缓缓回礼。

白玉尊者看着沈墨,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心中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很好。”他轻声说道,随后转身,准备离开。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回头朝沈墨低声说道:

“星火城不是你的终点。”他的语气低沉而沉稳,仿佛背后藏着无数的考量与深意,“有朝一日,若星火城遇险,无法施为时,须懂得舍弃。”

白玉尊者目光深邃,语气更加慎重:“外面的天地无边无际,切勿因小失大。”

他顿了顿,眼神一凛:“记住,只有自身变得足够强大,任何外力的庇护都不值得依赖,最终依然是自己的力量最为关键。”

叮嘱完,白玉尊者转身离去,身影瞬间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来此一趟所获颇丰的二人开始返程,路上沈墨不自觉地把玩着手中的雷龙宝印,那宝印散发的光辉在他指尖划出一道道细微的光芒,仿佛蕴藏着某种强大的力量。

李军侧目看着那枚印章,眼中闪过一抹羡慕之色,心中有些惋惜:“可惜我不是术士,雷龙宝印对我来说并无用处啊。”

不久后,二人顺着熟悉的路线回到中央广场。此时,广场中央那位早已等候的黑袍面具人依旧伫立在那里,他的身后站着两位面色红润的中年男子,整齐肃穆,气息不凡。

“墟原序列,”黑袍面具人淡然开口,声音冰冷且严肃,“沈家家主沈云轩之子沈墨,你二人暂且跟着他。”

两名中年男子默然无声,默默地走到沈墨身后,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此处矿脉已经开采完成,不日我们便将会离开,你们好自为之。”黑袍面具人淡淡扫了沈墨一眼,接着目光扫过沈墨手中的雷龙宝印,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随即转身离去。

沈墨等人没有停留,顺着甬道继续离开,最终再次踏上地面。沈墨的目光深邃,脑海中依旧回响着白玉尊者的话,外面的天地,有太多未知等待他去探索,而星火城,仅仅是开始。

他揉了揉脸庞,恍若隔世。这一番旅程,让他几乎忘却了身处的星火城。可他知道,若是这个世界只剩下星火城这一片人类聚集地,那才真的是可怕的孤独与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