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破碎之镜

音乐楼事件后的第三天清晨，牧远被手机铃声惊醒。屏幕上显示着孟思瑶的名字，时间才刚过六点。

“喂？“牧远揉着惺忪睡眼接通电话。

“牧远！出事了！“孟思瑶的声音透着紧张，“女生宿舍四号楼闹鬼，三个女生被送医院了！“

牧远瞬间清醒：“具体什么情况？“

“凌晨四点左右，408宿舍的女生集体尖叫，说看到镜子里有张女人的脸。“孟思瑶语速飞快，“其中一个女生当场晕厥，另外两个精神恍惚，校医说是惊吓过度。“

镜子？牧远立刻联想到那面破碎的铜镜：“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牧远迅速穿好衣服，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叠新画的符咒塞进背包。李卫的床铺空空如也——自从音乐楼事件后，他就请假回家了，说是要“重新思考人生“。

校园清晨的空气带着露水的湿润，阳光穿过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若不是知道内情，谁也想不到这座美丽的校园正被邪气侵蚀。

女生宿舍四号楼前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个保安在门口站岗，禁止学生出入。牧远远远看到孟思瑶和林如可在宿舍楼旁的银杏树下等他。

孟思瑶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和白色短裙，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阳光下显得格外清爽。林如可则照例是一身素色连衣裙，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

“怎么进去？“牧远走到两人身边问道。

孟思瑶神秘一笑，从包里掏出两张工作证：“学生会安全检查，允许进入事故现场。“

“两张？“牧远挑眉。

“如可不用。“孟思瑶转向林如可，“你能感觉到什么吗？“

林如可闭眼片刻，然后猛地睁开，瞳孔微微放大：“整栋楼...都被黑气笼罩了，尤其是四楼。“她指向一个窗口，“那里最浓，应该就是408。“

牧远点点头：“我和孟思瑶上去看看，如可你在下面等着，如果发现异常立刻打电话。“

林如可咬了咬嘴唇：“我...我想一起去。自从音乐楼那晚后，我感觉自己能控制一些能力了，也许能帮上忙。“

牧远和孟思瑶对视一眼，后者耸耸肩：“多个人多份力。“

三人凭借孟思瑶的工作证顺利通过保安，沿着楼梯上到四楼。清晨的宿舍走廊空荡荡的，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响。越接近408，空气越发阴冷，牧远甚至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

408宿舍的门上贴着封条。孟思瑶左右张望确认没人，迅速撕开封条，推开门——

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宿舍里四张床铺整齐，但其中一张床的蚊帐被撕得粉碎，散落在地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门对面墙上挂着的一面全身镜，镜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中央有一块明显的黑色污渍。

“就是这面镜子。“孟思瑶小声说。

牧远走近镜子，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香灰撒在镜面上。香灰接触到镜面后竟像被吸引般向裂纹处聚集，最终形成一张模糊的人脸形状。

“阴气残留。“牧远皱眉，“铜镜破碎后，里面的邪气逃逸出来，附在了普通镜子上。“

林如可突然捂住嘴：“我听到...哭声...“

“什么哭声？“孟思瑶紧张地问。

林如可没有回答，而是像梦游般走向那面破镜子，伸手触碰镜面。牧远想阻止却已经晚了——林如可的手指刚碰到镜子，整个人就剧烈颤抖起来，双眼翻白！

“如可！“孟思瑶惊叫。

牧远迅速掏出一张符咒贴在林如可额头上：“五星镇彩，光照玄冥，醒！“

林如可猛地倒吸一口气，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踉跄后退几步被孟思瑶扶住。

“我...我看到了...“她声音颤抖，“一个女人，穿着古代衣服，被活埋在地下...她诅咒所有看到镜子的人...“

牧远脸色凝重：“镜中怨灵。必须尽快净化这面镜子，否则会有更多人受害。“

他从包里取出红线，在镜子周围布下简易的驱邪阵，然后点燃三炷香插在镜前。香烟袅袅上升，却在接近镜面时诡异地扭曲，形成一个小漩涡。

“尘归尘，土归土，阴阳两隔，各安其所...“牧远念诵超度咒语，同时用铜钱剑在镜面上画了个符文。

镜子剧烈震动起来，裂纹中渗出黑色液体，散发出刺鼻的腐臭味。林如可突然尖叫一声，指着镜子：“她出来了！“

镜面浮现一张扭曲的女人脸，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盯着三人，嘴巴大张似乎要尖叫，却没有声音。牧远迅速将一张符咒拍在镜面上，女人脸瞬间凝固，然后如同融化的蜡一般消散了。

镜子“咔嚓“一声彻底碎裂，碎片散落一地。与此同时，宿舍内的温度回升到正常，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驱散了阴森的氛围。

“解决了？“孟思瑶长舒一口气。

牧远摇摇头：“只是这一处。铜镜破碎后，邪气四散，恐怕不止这一面镜子被附体。“

“那怎么办？“孟思瑶皱眉，“总不能检查全校每一面镜子吧？“

林如可突然开口：“我能找到它们。“

两人转向她，林如可解释道：“自从音乐楼那晚后，我对这种邪气的感应更强了。刚才一进宿舍楼，我就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牧远若有所思：“通灵体质的觉醒...也许这是好事。“他从地上捡起一块镜子碎片，“你能感应到类似的气息吗？“

林如可接过碎片，闭眼片刻后点头：“很微弱，但确实有相同的'味道'。“

“太好了！“孟思瑶拍手，“那我们就组成一个'镜灵搜查小队'，把校园里所有被附体的镜子都找出来净化！“

牧远忍不住笑了：“起名水平真差。“

“要你管！“孟思瑶白了他一眼，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接下来的三天，三人利用课余时间秘密检查校园各处镜子。林如可的感应能力确实增强了，能准确找出被邪气污染的镜面。他们先后净化了美术系的写生镜、游泳馆的更衣镜和行政楼的仪容镜，每处理一处，林如可的脸色就红润一分，似乎随着邪气减少，她的负担也在减轻。

第四天下午，牧远独自在图书馆查阅地方志，寻找关于万侍郎的更多信息。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书桌上，为泛黄的书页镀上一层金边。

“找到什么了吗？“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牧远抬头，看到孟思瑶端着两杯咖啡站在桌前。她今天把头发放了下来，发梢微卷，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谢谢。“牧远接过咖啡，指了指面前翻开的书页，“万侍郎比想象的更麻烦。他不仅是明朝官员，还是个邪修，专门研究如何利用鬼物延长寿命。“

孟思瑶在他旁边坐下，带来一阵淡淡的茉莉花香：“所以齐娜和赵明是想复活他？“

“不太像。“牧远翻到下一页，“这里记载万侍郎死前发下毒誓，要报复朝廷。他可能想在中元节鬼门大开时，释放所有被他禁锢的亡魂，制造百鬼夜行。“

孟思瑶倒吸一口冷气：“那整个校园都会...“

“沦为鬼域。“牧远合上书，“我们必须找到所有铜镜碎片，阻止他们完成仪式。“

“我有个问题。“孟思瑶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齐娜为什么帮赵明？她看起来不像被强迫的。“

牧远沉思片刻：“《阳历决》中提到，养鬼人一脉与某些邪修有世代契约。也许齐娜家族与万侍郎有什么交易。“

两人正讨论着，牧远的手机响了。是林如可发来的短信：「食堂出事了！食物大规模腐败，好多学生食物中毒。我感觉到了，是铜镜的邪气！」

牧远和孟思瑶赶到食堂时，现场一片混乱。十几张餐桌上摆着发霉变质的食物，几个学生捂着肚子被校医搀扶出去，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林如可站在食堂角落，看到他们立刻跑过来：“冷藏室！邪气最重的地方是冷藏室！“

三人趁乱溜进后厨。冷藏室的门上凝结着异常多的水珠，门把手覆盖着一层白霜。牧远伸手触碰，立刻缩了回来：“温度太低了，这不正常。“

“让我试试。“孟思瑶突然摘下脖子上的护身符——牧远给她的那个——贴在门把手上。

护身符发出微弱的金光，门上的白霜开始融化。牧远抓住机会，一把拉开冷藏室门——

冷雾散去后，他们看到了骇人的一幕：冷藏室墙壁上结满了厚厚的冰霜，而冰霜中冻结着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更可怕的是，中央的置物架上放着一块铜镜碎片，正散发着幽幽绿光。

“这么多怨灵...“林如可声音发抖。

牧远迅速从包里掏出一把盐和符咒：“孟思瑶，用你的阳火融化冰霜；如可，注意警戒；我来净化怨灵。“

分工明确后，孟思瑶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护身符。她闭上眼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渐渐地，护身符发出的金光越来越强，如同一个小太阳，所到之处冰霜迅速融化。

随着冰霜消融，被困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尖叫，化作黑气向铜镜碎片汇聚。牧远眼疾手快，将一把盐撒在碎片上，然后贴上符咒：“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斩妖缚邪，度鬼万千！“

铜镜碎片剧烈震动，黑气如沸水般翻滚，最终在一阵刺耳的尖啸后归于平静。碎片上的绿光消失了，变成一块普通的古铜。

牧远小心地用布包起碎片，放进专门的铅盒里：“第三块了。根据铜镜的大小判断，至少还有四到五块流落在外。“

“齐娜一定也在找这些碎片。“孟思瑶擦着汗说，“我们得加快速度。“

离开食堂时已是傍晚。三人走在校园小路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连续几天的除祟行动让大家都疲惫不堪，但谁也不敢松懈。

“我请客，去后门吃火锅怎么样？“孟思瑶突然提议，“补充一下体力。“

林如可眼睛一亮：“好啊！我好久没吃火锅了。“

牧远看着两人期待的眼神，笑着点头：“行，不过得先把这块碎片处理妥当。“

火锅店里热气腾腾，三人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孟思瑶豪气地点了一桌子菜，还特意为林如可要了红枣枸杞茶补气血。

“干杯！为了我们的'镜灵搜查小队'！“孟思瑶举起酸梅汤。

“干杯！“林如可腼腆地碰杯。

牧远笑着摇头，也举起杯子：“为了早日恢复正常校园生活。“

热辣的火锅下肚，连日的疲惫似乎都被驱散了不少。林如可甚至讲起了自己小时候的趣事，逗得孟思瑶哈哈大笑。牧远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自从爷爷去世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家人般的温暖了。

“对了，“孟思瑶突然压低声音，“李卫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牧远回答，“他发短信说想通了，要回来'面对现实'。“

“希望他别又对齐娜言听计从。“孟思瑶撇撇嘴。

林如可放下筷子，犹豫地说：“其实...我今天下午感应到齐娜学姐了。她在文学院老楼，身边还有一个人，应该是赵明学长。他们在...拼合铜镜。“

牧远和孟思瑶同时放下筷子：“什么？“

“他们至少已经找到了三块碎片。“林如可继续道，“我听到他们说...还差最后一块就能完成仪式准备。“

孟思瑶猛地站起来：“那我们明天必须...“

“坐下。“牧远拉住她的手，“冲动解决不了问题。我们需要计划，尤其是现在李卫要回来了，得确保他的安全。“

孟思瑶不情愿地坐回去，但手还留在牧远掌心。两人似乎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却谁都没有先松开。林如可假装专注地涮着羊肉，嘴角却悄悄上扬。

就在这时，牧远的手机响了。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想知道铜镜的真相吗？今晚子时，文学院303教室，一个人来。——K」

“K？“孟思瑶凑过来看，“肯定是齐娜！这明显是个陷阱！“

牧远沉思片刻：“也许是，但也是机会。如果她能告诉我们铜镜的真正用途...“

“不行！“孟思瑶斩钉截铁，“太危险了！“

“我可以暗中保护。“林如可突然说，“我的感应能力能提前预警。“

三人争论了一番，最终达成妥协：牧远独自赴约，但孟思瑶和林如可会在附近接应，一旦有危险立刻支援。

回到宿舍，牧远仔细检查了所有法器：铜钱剑、符咒、糯米、朱砂...确保万无一失。窗外，月亮渐渐升高，清冷的月光洒在窗台上，像一层薄霜。

子夜将近，牧远悄悄离开宿舍，向文学院老楼走去。夜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仿佛无数窃窃私语。他不由得想起爷爷的告诫：最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中的黑暗。

老楼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只只眼睛，冷冷注视着来访者。牧远深吸一口气，推开了303教室的门...

教室内，一支白蜡烛静静燃烧，烛光摇曳中，一个纤细的背影站在窗边。

“你来了。“那人转过身，却不是齐娜，而是——李卫！

“怎么是你？“牧远警觉地后退一步。

李卫露出诡异的微笑，眼中闪过一丝绿光：“因为K不是我，而是...“

“是我。“一个冰冷的女声从牧远身后传来。

牧远猛地转身，看到齐娜站在门口，手中捧着一面已经拼合大半的铜镜，镜面映出他惊愕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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