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载春秋，欲下山

光阴似箭，倏忽三载。

药园深处，一座简朴木屋前，陆羽正闭目打坐。

三年岁月匆匆，昔日少年唇上已生出一层绒须。

只见他眉清目秀，头戴乌木冠，发辫垂至腰际。眸若寒星，唇红齿白，一袭无垢法衣纤尘不染，腰间玉带上悬着青光法剑。

阳光洒落，映衬得他肌肤白皙，宛若画中仙人，令人倾慕。

内视之下，但见体内数条主脉和无数支脉如银河倒悬，纵横交错，大小不一，仿佛一张繁复的蛛网，沟通着天地与人体，熠熠生辉，隐秘地指向丹田所在。

这般景象，较寻常修士不知玄妙几何。

“第六条法脉成了！”

陆羽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难掩的喜悦。

三载修成六脉，这般速度堪称惊世骇俗。

一般来说，寻常修士凝练一条法脉便需三年光阴，六条法脉便要十八载春秋。

而陆羽之所以能如此迅速，主要有两个缘由。

其一，因他修炼《真灵九变玄功》，肉身强横无比，身体所能承受的天地灵气远超寻常修士，效率自然更高。

其二，便是他的本命灵兽雾烛身负“通脉”神通。

这是一种辅助神通，可沟通天地，厘定脉络，以达百脉俱通之状。

凭借此神通，陆羽已将《御兽诀》的凝脉法门推演至上品，能够凝练出七条法脉。

只要假以时日，他有信心将凝脉法门推演至上上品，最终凝练出九条法脉。

“又到了浇灌之时！”

陆羽抬头望了望天色，站起身来，轻拍腰间的储物囊，手中瞬间多出一沓符咒。

只见他抽出一张，输入一丝灵气，轻喝一声：“去！”

顿时，那符咒无火自燃，化作一道蓝光掠空而去。

所过之处，空气中的湿气与天地灵气纷纷汇聚，凝成片片白云，继而化作雨珠，淅淅沥沥落下，滋润着药田。

此乃化雨符，可聚气为雨，相传脱胎于大神通呼风唤雨，也不知是真是假。

药园本就天地灵气充沛，经此浇灌，灵药长势愈发喜人，甚至偶有突破品阶者。

陆羽穿行在药畦间，不断激活一张张化雨符。

待最后一垄药田浇毕，法脉中的灵气已然消耗殆尽，额间也渗出细密汗珠。

“总算功成。”

他轻拂衣袖，长舒一口气。

陆羽看守此方灵药园已历二载寒暑。

初时，每浇灌一次药田，他中途需停歇三次，打坐补充体内灵气。

如今，他体内灵气愈发充盈，已然能支撑他完成一次完整的浇灌，全程无需停歇。

“唳！——”

一阵高亢的鹤鸣声传来，声震四野。

只见一道身影从空中俯冲而下，卷起阵阵狂风，气势磅礴。

其形似丹顶鹤而更显雄健，羽色呈雪白色，没有一丁点的杂色。

“青玉，可又闯祸了？”

陆羽笑问，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

这灵鹤正是三年前那只幼鹤青玉。

光阴荏苒，如今它已长成，非但能载人短程翱翔，更通晓人性，常伴左右。

“啾啾啾！——”

青玉闻言顿时不悦，振翅高鸣，羽冠怒张，显是在抗议主人冤枉于它。

“好好好，是我错怪你了，给你道歉，总行了吧？”

陆羽被吵的耳膜嗡嗡作响，连忙告饶。

青玉这才收起怒容，昂首挺胸，一副傲娇之态，惹得陆羽忍俊不禁。

陆羽摇摇头，轻拍腰间灵兽袋，“进来吧！”

伴随着一丝灵气注入灵兽袋，袋口开启的一刹那，青玉跃身而入，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袋中。

这灵兽袋不同于储物囊，它可以容纳活物。

高等阶的灵兽袋甚至能创造适合灵兽修炼的小环境，不仅有益于灵兽恢复伤势，还能让灵兽在里面修炼。

为了买下这个灵兽袋，陆羽把这三年赚取的十块下品灵石消耗一空，再次成了“穷光蛋”。

“算一算时间，验收的师兄应该快到了吧？”

陆羽自言自语着，看向药园入口。

就在这时，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子大步流星地飞奔而来。其速度快若奔马，一步下去就是两丈之远，很快便来到了药园门前。

陆羽不敢怠慢，连忙掐诀解开禁制，上前拱手，“王师兄安好！”

王师兄略一颔首，便随陆羽入园查验。

他目光如炬，细细检视每一株灵药，时而俯身查看，时而翻阅玉册。约莫半个时辰后，终在玉册上批下“上等”二字，让陆羽开心不已。

待王师兄离去，陆羽重新启动药园禁制，整了整衣冠，往执事堂行去。

途经药圃时，但见灵药郁郁葱葱，在夕阳映照下泛着莹莹宝光，心中不由升起几分不舍之情。

————

在执事堂交割完任务，陆羽回到了久别的竹楼。

正拿着扫帚清扫灰尘，忽闻院外脚步声急。

“陆师兄！你可算回来了！”

人未至，声先到。

但见一个虎头虎脑的白袍少年闯进门来，正是南诚。

这小童天赋异禀，修持入静之法仅四载便已入定，如今已是正式弟子。

“前脚刚进门，你后脚就到。”陆羽无奈摇头，“这般风风火火，成何体统？”

南诚嘿嘿一笑，凑近低声道：“师兄可听说了？萧羽凡师兄……殁了。”

陆羽手中扫帚一顿，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真的假的？”

萧羽凡并不是普通弟子，乃是三仙观重点培养的真传弟子。

相比陆羽，他更像是一个传奇，真正的传奇。

其一年入定，十八岁便踏入炼气第二境“凝元”，二十八岁，未及而立，已然追赶上上一辈的步伐，突破炼气第三境“蕴神”。

这般人物，就这么死了？

“千真万确。”南诚语气笃定，一脸凝重，“听说魂灯熄灭之时，观主震怒，连最心爱的青玉茶盏都摔了。”

竹室内一时寂静。

良久，陆羽轻叹：“南诚，我想下山了。”

“什么？”南诚瞪大眼睛，“师兄才入炼气三载，此时下山会不会太早……”

“我意已决。”陆羽摆手打断。

南诚知他性子，知道劝不住，便不再多言。

从储物囊中取出一沓符咒塞过去：“这些符咒师兄带着，权当防身。”

陆羽接过，反手取出三个羊脂玉瓶，“既如此，这些养脉丹你且收下。”

瓶中装着的是养脉丹，因修炼《真灵九变玄功》，陆羽根本用不到养脉丹。除去先前已售出三瓶，他还剩下三瓶，如今全都给了南诚。

不多时，方子聪闻讯赶来。

这一夜，三人围坐一处，回忆儿时种种，直至月上中天，星辉满室，终是抵不住倦意，沉沉睡去……

待睁眼时，已是晨光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