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九转回魂
药王谷的晨雾浸着百草辛香，苏弥倚在青玉榻上，看红璃用银刀剖开朱果。殷红汁液坠入药钵的刹那，窗外那株三百年生的血灵芝突然萎谢，惊起满谷灵蝶。
“别动。“红璃按住苏弥手腕，金针带着药气刺入太渊穴。昨夜她们在谷口捡到的《神农遗册》摊开着，泛黄的纸页上浮现血色批注——那字迹竟与玄微真人一般无二。
苏弥的指尖忽然结霜。灵台中的青莲无风自动，莲瓣上玄微留下的咒印如蛛网蔓延。她看见幻象：药圃里的龙涎草化作锁链，正将红璃拖向地脉深处的青铜巨门。
“当啷——“
红璃的药杵突然坠地。她腕间那道被九幽魔气灼伤的疤痕正在渗血，血珠滚落处，石板缝隙钻出妖异的曼陀罗。苏弥的堕仙纹应激而亮，青莲剑气横扫而过，却见斩断的花茎喷出黑雾，凝成玄微真人的虚影。
“好徒儿，这药王谷的灵气可还受用？“虚影拂尘轻扫，药柜上的紫金丹瓶尽数炸裂，“你以为逃得出为师的回魂阵？“
红璃突然咬破舌尖，精血在虚空画出往生诀。当血符触及青莲剑气时，整座竹楼泛起青光，瓦当上的貔貅浮雕竟活了过来，衔住玄微虚影撕成碎片。
“这是...陆昭师兄的护灵阵？“红璃踉跄扶住药柜，看着掌心浮现的莲纹阵图。昨夜她为苏弥煎药时，曾在后山药泉见过同样的图腾。
谷外忽然传来鹤唳。两人推开窗棂，见天衍宗遗址上空的十万血莲已蔓延至此，莲蕊中垂落的丝绦缠住药王谷结界，正蚕食着护山大阵的灵气。
“去后山。“苏弥扯下帘幔裹住灵台灼痛，“那里有师兄留下的...“
惊雷打断话语。暴雨倾盆而下，雨滴在半空凝成冰锥，每根都映着玄微扭曲的面容。红璃祭出本命银铃残片，青光结界撑开的瞬间，苏弥看见她后颈浮现九幽圣女独有的彼岸花纹。
后山瀑布倒悬如练。红璃按《神农遗册》所载，以血为引叩响崖壁机关。石门移开的刹那，寒潭雾气中浮出七十二盏青铜莲灯，灯芯跃动的竟是陆昭残魂！
“师妹，好久不见。“寒潭中央的冰棺传来叹息。苏弥的堕仙纹突然剧痛，棺盖移开处，陆昭的尸身完好如初，心口插着的正是那柄青莲古剑。
红璃的银铃彻底粉碎。记忆如决堤洪水——三百年前的上元夜，是她亲手将淬毒的青莲剑刺入陆昭心脉。玄微真人在暗处抚掌而笑，而她腕间彼岸花纹就是那夜所烙。
“原来我才是...“红璃跪倒在冰棺前，九幽魔气自彼岸花纹喷涌。寒潭沸腾如煮，青铜莲灯接连爆裂，陆昭的尸身开始透明化。
苏弥的灵台青莲突然暴涨。她握住棺中古剑，剑气荡开魔气的瞬间，看见剑柄莲心嵌着半枚银铃碎片——正是红璃本命法器的缺失部分。
“师兄至死都护着你。“苏弥挥剑斩断魔气锁链，泪滴坠入寒潭凝成冰莲，“这银铃残片上的往生诀，是他最后一缕神识所化。“
红璃的嘶吼震落洞顶钟乳石。彼岸花纹爬满脖颈时，寒潭突然冰封，陆昭的尸身化作流光注入古剑。苏弥额间朱砂印迸发强光，青莲剑歌全卷在识海中展开，每一式都映着红璃舞剑的身影。
“杀了我...“红璃七窍渗血，九幽魔气凝成枷锁，“趁我还能守住灵台清明...“
苏弥的古剑却刺向自己心口。精血喷溅在红璃的彼岸花纹上，竟将魔纹灼成青莲图腾。寒潭冰面浮现星图，药王谷地脉灵气倒卷而来，在天穹结成覆盖千里的太极阵。
“你以为剜心就能破局？“玄微真人的本尊踏碎结界降临，手中握着的正是天衍宗镇派至宝乾坤镜。镜面映出的却不是当下，而是红璃在九幽血池觉醒圣女的未来。
苏弥的古剑忽然脱手，带着她的心头血刺入乾坤镜。镜面龟裂的刹那，十万血莲同时凋零，玄微真人的道袍寸寸碎裂，露出心口跳动的血色菩提。
“原来你才是魔种...“红璃的银铃在虚空重组，九幽魔气尽数化作青莲灵气。她与苏弥双剑合璧，剑气穿透玄微真人的菩提心，露出其中封印的九幽魔尊残魂。
药王谷开始崩塌。陆昭最后的神识从古剑溢出，在她们周身结成护体青莲：“走！去归墟海眼...“
当传送阵青光吞没视野时，苏弥看见寒潭冰棺下渗出琥珀色脂泪。那些泪珠滚落处，枯萎的龙涎草重新抽芽，绽放出从未见过的金色优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