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兴起中的棒球联赛

哪怕是沦为傀儡的皇帝,还是具备相当的权威的,至少李瀍一句话吩咐下去,让李商隐这个心腹跑跑腿,调动几个商人还是很容易的。

很快,宫外的川商和木材商人就进宫送来了大量竹料以及木料,然后太液池畔就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加工声。

李瀍的湖畔农场,规模已经相当大了。这边的地好,还有高人教种田的法子,有没有效果尚且不知,但大伙儿一起干活,至少气氛是有了。加上太液池这里的田地肥沃,早先就只有太监们开垦过,是白占的大便宜,又有谁肯轻易放过?

农民就是这么现实,哪怕他们知道了自己可能会被利用,但只要看到摆在眼前的好处,他们就甘心上钩,被人利用。

不论如何,摆在眼前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有了多出来的这几亩湖畔肥田,他们就能让全家老小吃饱。别说被利用了,就是他们自己卖命也是千肯万肯的。

就如知道李瀍真实身份的张老实,直到现在,他也是守口如瓶,哪怕他已经意识到,面前的这位‘小先生’就是刚登基的新帝,可越是如此,他就越不敢轻易露了口风。古往今来,就没听说过哪个皇帝老子这么亲民的,这要是胡乱露了口风,皇上直接变成从前的唐皇了咋整?

从前的皇上可是天子,轻易不会在平头百姓前面现身,真出现了,老百姓抬头看皇帝一眼,恐怕都会被治个大不敬之罪,哪像现在这位新皇啊?

听说这位陛下是藩王上位的,或许,藩王上位的都这么亲民?

张老实表面惶恐,内心不安,但死守着秘密不撒手,对李瀍的吩咐更是最为积极的,起到了相当的带头示范作用。慢慢的,消息在十里八乡的村子中传开了,更多的农户聚集了过来,很快,湖畔的田地就被占满了。

有段时间,村里的地主富户们还想来圈地,被小先生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们回去不知道是不是使了什么手段,当然都碰了一鼻子灰,最后,这里的田地以一户五亩的节奏分给了农户们。

其他人不知道为什么,但张老实知道。但他什么也没说,毕竟陛下吩咐了,那就不能说。

至于陛下招人打零工,加工点木料,打磨些竹子,那根本就不算事,张老实第一个报名参加了。没想到,就是些简单活计,陛下还给算了工钱,参加就能拿十文钱呢!

于是,等接下来的陛下欲组建球队的要求,农户们自然也是踊跃报名。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家里的小子虽也能帮忙干农活,还是相当不错的劳力,可这帮小子太能吃了,逮啥吃啥,吃啥都没够,陛下组建球队来玩,伙食也顺便揽过去了,加入球队,就是消除了家里的一张嘴,还是最能吃的‘大嘴’,何乐而不为呢?

在这种思路的指导下,李瀍组建球队很顺利也就顺理成章了。

对此,仇士良那帮太监并非毫无所觉,但以仇士良看来,这就是陛下不甘寂寞,找了群孩子来陪自己玩。正是他最期盼的皇帝玩物丧志,比爱读书的皇帝强了何止一筹?皇帝要去玩,那就得让他玩啊,咋能去阻止呢?不但不能阻止,还得让陛下玩得尽兴,玩得爽快才行。

当然,仇士良也不是瞎子,不会对球场上最重要的道具——那根粗木棒视而不见,但他去请教过陛下了,这球正是名为棒球,那根棒子就是这游戏的灵魂,咋可能禁绝呢?

何况,他也不信,皇上会用一帮拿着棍棒的少年,来对付甲胄齐全的御林军,后者手里可是有着明晃晃的钢刀利刃的。要是对付不了一群手拿棍棒的少年,那御林军这支正规军不就是一群废物了吗?要来又有何用呢?

所以,太监内部的异见,在仇士良这里便被压了下去。

皇帝就是主子,太监是没法造反的,最理想的就是皇帝爱玩,无心权力的游戏,真要有志向那才糟糕,上次自己这帮人是躲过去了,可要皇帝再来一次甘露之变,还能不能躲过去,仇士良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所以,最理想的天子,就是心有旁骛的那种,本来他就是因为听说颖王好道,而选出的颖王继位。现在看看,传闻有误,颖王并不喜欢修道,反而喜欢拉人做游戏。这倒是无所谓了,反正不热爱读书就行,不爱读书,就不会有大志,喜欢玩游戏,那就随他去呗。

别说他自己搞出来的这个叫‘棒球’的新鲜玩意,就是他喜欢马球,自己也会给他弄二十匹马来,供他玩耍。再多就不行了,那玩意能锻炼骑术,又有护甲的配置,真让皇帝练出一支骑兵来,那还真挺危险的。

让仇士良放心的还有,当陛下完成组建的第一时间,他就广发邀请函,邀请了一堆人去皇宫新建的球场去观礼比赛,完全没有藏着掖着,悄咪咪搞事的意思。

仇士良拉上了一队御林军军官,又带上了鱼弘志等太监中的反对派,就想让他们看看,都说陛下想搞阴谋,你们自己看看,能是个啥阴谋?明明摊上个爱玩的天子是好事来着,你们偏偏还想起衅,真吃饱了撑的不成?

到得宫内,首先入目的就是含元殿,实际上,太液池的所在已经是宫城边缘了,含元殿后面的大明宫就是当初李渊当太上皇时的住处。李渊这个太上皇,以太宗的英明神武,肯定是扔到一边供着了,不可能给他继续搞风搞雨的机会,正常的天子,都是以太极宫为居住中心的,但谁让新皇就喜欢太液池呢。

说是有利于他养病,朝中没少对此非议他,可他乐意,朝臣们能咋样?

至于他引百姓入皇城,这就更没人能干涉了,皇城就是天子的家,他自己家都不珍惜,旁人还能说些什么呢?

总之,看不惯天子的行为的大臣,这次皇帝根本没邀请,观礼的主要人员就是他入朝后提拔的那帮词臣,加上一帮太监,唯一例外的就是新进宰相李德裕了。

所以,就没人对天子对百姓开放宫禁的事指手画脚,发表异见了。

要是忽略这一点来看,天子重新修缮过的龙首原,比从前更顺眼了不少。

除了大明宫和含香殿之外,其余的宫舍都被拆除了,更突出了那两座宫殿的同时,也让龙首原更敞亮了许多。

在太液池北面,靠近玄武门的地方,修起了一座巨大的比赛场地,足有两三层小楼那么高,据说是观礼台。

其他地方也拉起了铁丝网,一块块的,说是训练场。

总之,整个大内,被天子搞得有点不像话了,但谁也没法说什么。有异见的压根就没得到邀请,倒是太监里面有点异见者,只是暂时也不好开口。

天子布置一下自己的家,邀请点客人,你们一帮做奴婢的乱发表什么意见?

的确,你们现在掌握了权力,可谁让你们只能依附在皇权身上,靠着控制皇帝来压制诸侯呢?想名正言顺,你们就没开口的资格。

因此,除了仇士良这一帮人,其他的词臣并上朝臣,都没说什么。

诗人本来就是感性者居多,他们听说了颖王发出来的那首潼关怀古的长短句,早就知道了眼下的天子是个什么脾气,亲民,极度的亲民,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德行直追上古贤王的圣君呢,焉有反对之理?

再者说,他们以往的作品里,没少感叹官场黑暗,民生艰苦,这时遇到个肯提拔他们,不拘一格求人才的圣君,反对意见也说不出口啊。

唯一有立场提出点反对意见的就是李德裕,但他入朝日短,还没摸清天子的脾性呢,也不敢乱发表意见。他走的就不是魏征那种诤臣路线,而是摸清皇帝脾气,对症下药的路子,是不能随便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