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又如何?娶不到的!我的人,谁敢娶?”司徒烈扬眉,颇有些不屑一顾。
打脸终究来得快了些,当日未时,米依兰城首富——司空山带着二十余车丝绸布帛、珍珠玛瑙。众目睽睽之下,穿过城中最繁华的街道,来到司徒烈府邸,恭恭敬敬向门房递了名贴,秉明来意。大概意思为——“草民司空山,特来求见王,草民想要求娶苏绾青苏大夫”之意。
门房一听,脸都吓白了,如今这府中,除了苏绾青自己,谁不知道她是王——心尖尖儿上的人,连小小的木槿都知道。
苏绾青不知道,不是因为她感知力迟钝,而是因为她来自一个崇尚平等、自由、民主的现代文明国度,人与人之间本来都那样。苏绾青还不知道,在西戎,主子与奴隶泾渭分明,司徒烈那样对她,早已超出了主仆的情分。关于这一点,另一方当事人司徒烈,自己既不愿承认,也不想知道。
门房一路小跑,将这消息传给总管林有为,林有为吃惊不小,赶紧禀告司徒烈。
“求娶苏绾青苏大夫?”司徒烈眯着眼,目光如炬,“你是说,司空山想要娶阿丑?
“是的,王”林有为沉稳地点头。
“啪”司徒烈把几案拍出了震天一声响,“这事儿阿丑知道吗?”
“属下得到消息,立马来向您禀告。而且,这时辰,苏姑娘大约去军中问诊了,应该不在府上。”林有为不疾不徐道。
通常,司徒烈一发火,下人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唯有林有为,始终能不卑不亢,不疾不徐,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分寸感拿捏得极好,是以,深得司徒烈信任。
“很好,这事无需让她知晓。我这就去见司空山。”司徒烈整了整衣袖,“司空山怎么看上阿丑那家伙的?”关于这点,他很好奇。
“属下已安排人手去打探,估计很快就有消息回传。”林有为躬身道。
“很好。”司徒烈微微点头,大长腿已迈出房间。
偏巧那日苏绾青回得早,一路上瞧见一堆人熙熙攘攘往司徒烈府邸蔓延,又瞧见多辆马车停在门口,好奇地问旁人:“这样大的阵仗,发生什么事了?”
看热闹的也当她是看热闹的,嘻嘻哈哈地说:“咱米依兰城的首富司空山老爷,带着一大堆聘礼,要向王求娶苏绾青苏大夫。”
“什么?求娶?”苏绾青瞬时感觉头顶上阵阵天雷滚滚。
“司空山脑子进水了?就算他想娶我,也得先征求我的意见呀!什么都没问,就跑来提亲?还是向司徒烈!难不成他想求娶的人是司徒烈!简直……简直就是神经病嘛!”苏绾青一面翻墙,一面抱怨。
木槿扯了扯她衣角,小小的声音喊道:“苏阿姨,苏阿姨。”
正努力翻墙中的苏绾青问:“什么事?”
木槿问:“咱们为什么要翻墙?”
苏绾青严肃认真地说:“咱们当然得翻墙,不能让司徒烈发现咱们,否则怎么偷听情况。”
木槿小心翼翼指了指不远处的窄门,“咱们可以从那儿进去,王不知道的。”
苏绾青一拍脑门儿,“对哦,受了影视剧影响,思维固化。”跳下来,牵起木槿的手,往门那边移动。
“影视剧是什么?”木槿第一次听说,一面问,一面走,空着的另一只手拉着“豌豆”。小小孩童牢记自己的使命——“看好‘豌豆’。”
“是一种很神奇的创作,透过它,能够看到许多有意思的人与世界。”苏青羽解释。
木槿其实不明白,但依旧乖巧地点了点头,”哦,苏阿姨,那木槿将来有机会看影视剧吗?”
“有的”苏绾青伸出双手,捏了捏木槿那可爱的双丸子发髻,诚恳地说。她当然没有骗她,如果真有生死轮回这事儿的话!
两人一羊从后门儿溜进来,守门的侍卫瞧见,热情地招呼,“苏大夫回来了。”
苏绾青点点头,“今日下班早些。对了,别告诉司徒烈我回来了。”
侍卫憨厚地笑:“苏大夫无需担心,王是不会将您许给司空山的。”
苏绾青身形顿住,转头,“连你都知道?”
她问的是司空山求娶一事,侍卫却以为她谈的是司徒烈对求娶一事的态度,憨憨一笑:“全军上下,左左右右,谁不知王对苏大夫好得很咧!”
小小的木槿“咯咯咯”笑,苏绾青几乎将她拎起,风也似地卷着“豌豆咩咩”返回自己的小厢房。
另一边,司空山抛出了更具诱惑的条件,“王,若王同意将绾青嫁给草民,草民愿意出五十万银两作为军饷。”
“五十万银两……”司徒烈眯眼,将射向司空山的两道锐光隐藏,眼前的男人温文儒雅,仪表堂堂,难道他家“吉祥物”喜好这一款?真的是背着他好上了?商人最是重利,然而司空山却肯花重金求娶一个奴隶。
“求娶一事,本王需询问绾青的意思,毕竟这是她的终身大事。”司徒烈说得不疾不徐。“倘若阿丑不答应便罢,如若答应,哼哼,他也有法子让她不答应。哼!”司徒烈已打定主意。
“王,这事儿您做主即可。只要王答应,草民立即命人将五十万两白银送往军营。”司空山确有些急,这就更加反常。倘若司空山对苏绾青真的有所了解,断然不会出此愚蠢之言。
“阿丑最烦的就是她的事别人做主。”司徒烈暗思,由此闻言一笑,笑得有些高深莫测。他已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却不如以往的从容轻快,有些凌乱而急躁。既然人已经来了,他大可不必再找拒绝和拖延的理由。司徒烈又一笑,笑得十分愉快。
“我不嫁!”苏绾青推门进来,气息未定,话却说得斩钉截铁。
“苏大夫!”司空山显然吃了一惊,没料到苏绾青人居然在府内,此前,他曾仔细了解苏绾青的行程,这个点儿,应该不在的呀!
司空山的神情,司徒烈尽收眼底,心中疑云更甚,只不过,脸上,仍一付云淡风轻的表情。
“你同意啦?”苏绾青气鼓鼓地问司徒烈。亏她那样帮他,成日里琢磨如何节省药材费用,如何救治军中伤患,如何防止痢疾蔓延,倘若他竟敢不问问她的意思,看在那些丰厚聘礼的份上就把她给“卖”掉,那么——她是绝不会告诉他,她的最新发现与想法。
“还没?正商量。”司徒烈笑得舒坦,他还蛮喜欢看苏绾青气呼呼的样子,丑乖丑乖的!
“商量?”苏绾青睁圆了豌豆眼,声音提高了不少。
“你还真想把我嫁掉?”苏绾青单刀直入地问。
“这不正考虑着吗?除了那堆聘礼外,司空山还愿意再出五十万两银子。”司徒烈答。
“五十万两?”苏绾青声音又高上去,而后,有些蔫儿,她的发明是可持续的,短期内确实没这五十万两来得快。
司徒烈兴高采烈瞧着“吉祥物”的反应,终于也有让她不安的事了,过往在他面前这家伙可是高傲的很,全然没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两个人用中原话一问一答,司空山在旁边听着,一句不懂,只有干着急的份儿。若完不成“主上”交给的任务,他全家性命恐怕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