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凡圣人，必有异象相随

平阳县城内。

夕阳的余晖倾洒而下，给街道旁的溪水披上了一层粼粼的金纱，耀目的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李阳带着武德，悠悠地行走在平阳县城的街道上。

青石板被骄阳炙烤了一整天，散发着滚烫的温度，哪怕隔着鞋底，也能感受到那股炽热，烫得脚底板生疼，让人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李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试图从每一处角落、每一个细节中，探寻时间线改变给平阳县带来的影响。

然而，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太大变化。

街道两旁，景色依旧如往昔那般熟悉，建筑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商铺一家挨着一家，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甚至连店内传出的吆喝声，都与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正当李阳沉浸在对周围环境的观察中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欢快且兴奋的高喊：“李问仙~~~”

他闻声侧首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儒裳的公子哥，正骑着一匹矫健的马儿，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

那公子哥年岁不大，与李阳相仿，面庞清秀，眉眼间透着一股灵动之气。

看到来人，李阳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熟悉的笑意，轻声唤道：“杨惠望。”

杨惠望，本名杨雄，字惠望。

杨家在平阳县也是赫赫有名的富户，家境与李家不相上下。

杨惠望的父亲在府衙任职，主要负责户房事务，与李阳的父亲是老相识。

因着父辈之间的交情，李阳与杨惠望自幼相识，关系极为亲密。

更为难得的是，两人兴趣爱好颇为相似。

此前，李阳热衷于流连青楼妓院，杨惠望亦是如此。

不过，杨惠望的爱好更为广泛多样，除了钟情于青楼的旖旎风情，他还痴迷于绘画，热爱唱曲，喜欢打猎，更是时常混迹在戏班里，对戏曲的一招一式、一颦一笑都极为着迷。

也正因他的多才多艺，两人一同逛青楼时，杨惠望总是更受姑娘们的青睐。

让李阳以前颇为羡慕嫉妒。

但~~

和杨惠望一起去逛青楼，总是更容易得到那些名角的欢迎。

也因此，李阳还是颇为喜欢与杨惠望一同出去找乐子。

杨惠望来到李阳身旁，潇洒地翻身下马，而后猛地伸出手，重重地给了他肩头一拳。

他爽朗地笑道：“哈哈哈，你小子这次可真是憋得住，居然在家里宅了那么久。几个月没见，看着倒也没什么变化。”

说着，他像打量一件稀罕物件似的，围着李阳缓缓转了两圈。

突然，杨惠望伸出胳膊，亲昵地搂住李阳的肩膀，将秀气的面庞凑近，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贱笑，说道：“你几个月没怎么出门，恐怕还不知道哩。”

“现在整个平阳县都在传言，说你是星宿下凡，特地来普度众生的呢。”

“啧啧，凤舞楼的那些姐姐们，可都眼巴巴地盼着你去深入普度一下，好沾沾你的仙气。”

李阳听了，不禁哭笑不得，无奈道：“我还当你要说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个。”

“唔~~~”

杨惠望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抓了抓耳朵，满脸疑惑地问道：“真是奇怪了，要是搁以前，听到这种消息，你早就欢喜得蹦起来，拉着我直奔凤舞楼了。”

“可我瞧你现在这反应，好像不太兴奋啊，这是咋回事？”

李阳微微仰头，望向远方，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平静地说：“因为我如今找到了更有意思的目标。”

杨惠望恍然大悟，一拍手掌，笑道：“这才对嘛，美人虽好，但也得懂得节制。”

“我早就跟你说过，人就得多多培养些爱好。就像我，绘画、作曲、唱戏，哪样不精通，这才叫生活。”

“对了，你现在又迷上了什么，找个时间咱哥俩切磋切磋。”

李阳双眼微微眯起，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云层，凝视着苍穹，语气平淡却又带着几分深意，缓缓道：“下棋。”

“下棋？呃，你现在开始研究下棋了？”

杨惠望挠了挠脑袋，一脸为难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对这玩意儿实在没什么天赋，怕是帮不上你。”

“不过，你确定能学得会？要不你还是跟我学绘画吧，这我在行。”

说着，他狐疑地打量着李阳，怎么看都觉得李阳与下棋这件事不太搭边。

李阳笑着，随意道：“以天地为盘，以众生为子。这盘棋妙得很，我可不舍得放弃。”

杨惠望双唇微张，而后捧腹大笑：“艹，差点让你骗了。你小子现在可以啊，装逼一套一套的。”

“啧啧，以天地为盘，众生为子，当真是大气，哈哈哈。”

说着，他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

李阳唇角微扬，没有解释，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这盘操纵天下的棋，注定了是寂寞的！

李阳岔开话题，瞥了眼杨惠望的宝马，问道：“你这么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哪儿？”

杨惠望一脸错愕，反问道：“哈，你不知道吗？哦，对了，你最近没怎么出门，说不定真不知道。”

“今天可是个大日子！福禄镖局的柳总镖头，你知道吧？他前不久刚到平阳县，这会儿正在福禄客栈呢。”

“除了柳总镖头，还有李名士也在。”

“据说李名士约了柳总镖头，两人要在福禄客栈碰面，我这不是赶着去看热闹嘛。”

李阳若有所思，追问道：“李名士？那是谁？”

杨惠望连忙解释道：“还能是谁，当然是百泉居士啊。”

“你忘了，咱们去年还看过百泉居士写的《焚书》，当时还有人骂他是个无礼的畜生呢。”

李阳思索片刻，脑海中终于浮现出这个人的身影。

百泉居士李贽！

他著有《焚书》《续焚书》《藏书》等诸多著作。

通过这些作品，他大胆反对传统儒家思想的权威，极力提倡个性自由与思想解放，还提出了著名的“童心说”，强调人应当保持纯真的本性，不被外界虚伪的礼教所束缚。

同时，他毫不留情地批判封建礼教和道学家的虚假说教，坚定地主张男女平等，反对歧视女性。

他对传统儒家所推崇的古代圣君贤臣也持有批判态度，认为封建礼教和道德规范不过是维护统治阶级利益的工具。

此外，李贽反对封建等级制度，倡导平等的思想，并且十分重视商业发展，肯定商人追求利润的合理性。

正因为这些极具颠覆性的理论，他在天下各地都享有极高的声誉，每次讲学都座无虚席。

李阳还在脑海中回想着李贽的相关资料，就被杨惠望一把拉住手臂，拽着快步向福禄楼走去。

杨惠望一边走一边笑道：“哈哈，今日正巧碰上你，咱兄弟俩一起去福禄楼凑个热闹。说起来，姓方的那小王八蛋也去了。”

李阳闻言，双眉微微一挑，立刻就知道杨惠望说的是谁。

方王八蛋，本名方晓。

他和李阳、杨惠望一样，都出身于平阳县城的望族。

但与李阳和杨惠望不同的是，方晓的父亲在外地为官，担任南阳府知府。

他们几人从小就认识，可关系却一直不太融洽。

在学院求学时，打架斗殴对他们来说是常有的事。

出了学院后，虽然收敛了许多，不再轻易拳脚相向，但每次碰面，少不了互相嘲讽几句。

李阳正思索着，就被杨惠望一路拉扯到了福禄客栈附近。

远远望去，只见福禄客栈外围满了人，大多是身着长袍的书生，他们或是满怀期待地议论纷纷，或是神色激动地翘首以盼。

还有一些女子，躲在马车里，透过车帘的缝隙，好奇地向外张望。

这些人都是听闻李贽到来的消息，特意赶来的学子，以及仰慕李贽才学的各家千金，以及女学士。

然而，当李阳在杨惠望的拖拽下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时，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李问仙。”

“李谪仙居然也来了。”

“快看，是死而复生的李谪仙。”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李阳身上，议论声也随之此起彼伏。

相比名动天下的李贽，死而复生的李阳在平阳县城的读书人眼中更传奇！

凡圣人，必有异象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