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诺夫的效率出奇地高。
在与陈天宇进行那番如何促进“经互会框架下的国际分工合作”的谈话之后,他立刻意识到这个提议的潜在价值。
当天下午,一份详细的报告就摆在了苏联航空工业部部长以及主管经济互助委员会事务的更高层官员的案头。
报告中,伊万诺夫着重强调了陈天宇的几个核心观点:
将华夏的新型喷气式教练机项目定位为“在苏联帮助和指导下的国际分工合作试点”;
该项目不仅能满足华夏自身需求,未来还可能为经互会其他成员国提供“经济、适用”的装备选择;
以及,这对于将华夏航空工业纳入苏联主导的技术体系,并树立经互会成功合作样板的积极意义。
莫斯科的决策者们,在克里姆林宫的办公室内,对这份来自航空工业部的报告给予了高度重视。
时值冷战初期,美苏两大阵营的对峙日益加剧。
新生的华夏,作为社会主义阵营中举足轻重的一员,其战略地位不言而喻。
如何将这个东方大国更紧密地团结在苏联周围,不仅是政治和军事上的考量,同样也体现在经济和技术合作层面。
一位主管经济事务的高级官员,在阅读报告后。
先上用红笔在“国际分工合作试点项目”下面重重地划了一道线,然后才对身边的助手说道:
“这个提法很有意思。
华夏同志主动提出和我们进行分工合作,共同开发,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我们应当鼓励这种姿态。”
另一位军方背景的官员则从战略角度分析:
“将华夏的教练机项目纳入合作,意味着我们可以更早、更深入地影响其空军装备建设的走向。
而且,教练机项目本身的技术敏感度和投入相对战斗机而言,都要低一些,风险可控。
如果这个项目能够成功,不仅对华夏航空技术水平的提升在可控程度范围之内,也能为我们未来在其他领域的合作打下基础。
更重要的是,正如伊万诺夫在报告中指出的那样。
这个项目一旦成功,将成为社会主义国家跨国合作的一个光辉典范。
苏联可以借此向东欧各成员国,乃至全世界展示社会主义阵营内部团结互助、共同发展的优越性。
这对于增强经互会的凝聚力和国际影响力,无疑具有重要的宣传价值。”
经过短暂但高效的内部讨论和权衡,克里姆林宫很快就形成了统一意见。
一份措辞积极的指示迅速下达到了航空工业部,并转至米高扬设计局等相关部门。
指示的核心内容是:
要充分认识到与华夏同志合作研制新型喷气式教练机的战略意义,将其视为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阵营友好关系的重要举措,务必“积极支持并悉心指导华夏同志完成这一具有重要意义的合作项目”。
指示中还特别提到,要充分考虑华夏同志提出的“兼顾经济性和适用性,并为其他友好国家提供选择”的思路。
米高扬设计局接到这份来自高层的明确指示后,内部气氛为之一变。
之前,他们更多的是将与华夏技术交流团的交流,视为一次针对XF88战斗机和XT88教练机技术情报的获取和一次例行的技术援助咨询。
但现在,这个项目的政治份量陡然提升,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技术问题。
米高扬设计局的总设计师阿尔乔姆·伊万诺维奇·米高扬本人,虽然未直接参与最初的几次交流,但在收到高层指示后,也亲自过问了此事。
他召集了格列维奇等参与交流的核心专家,传达了莫斯科的最新精神。
“同志们,”米高扬的语气严肃而郑重。
“我们必须重新审视与华夏同志的这个教练机合作项目。这不仅仅是一款飞机的设计问题,更关系到我们两国之间的战略互信和长远合作。
上级要求我们,要拿出最大的诚意和技术实力,帮助华夏同志把这个项目搞成功。”
于是,当华夏代表团再次走进米高扬设计局的会议室时,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了苏方态度的巨大变化。
格列维奇副总设计师的脸上,以往那种礼貌中带着一丝疏离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真诚的热情。
他甚至主动提及了华夏方面对新教练机的特殊需求。
“陈总工程师,陆工程师,以及各位华夏的同志们,”格列维奇的开场白就让众人精神一振。
“经过我们内部的认真研究和讨论,并根据上级的最新指示,我们对贵方提出的新型高级喷气式教练机项目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认识。
我们认为,这是一个非常有价值和前瞻性的项目。
米高扬设计局将全力支持,并对项目的具体技术方案进行一次全面的、富有建设性的重新评估。”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每一位华夏代表团成员,继续说道:
“我们理解华夏同志希望拥有一款既能满足自身训练需求,又能兼顾经济性和未来发展潜力的教练机。
我们愿意与贵方共同探讨,如何才能最好地实现这些目标。”
从之前那种近乎“礼貌性应付”和对XT-88的“单向索取”,到如今明确表态的“全力支持”和“实质性重视”。
这种转变之大,让华夏代表团的每一位成员都感到心潮澎湃。
年轻的工程师们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激动,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憋屈和不甘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扬眉吐气的自豪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他们仿佛看到,项目成功的曙光就在前方。
陆小鹏望向陈天宇的眼神中,此刻充满了深深的钦佩。
他原以为陈天宇那番关于“经互会”的言辞,或许只是一时灵感,能起点作用就不错了,却没想到竟然能引来苏联高层如此迅速和积极的反应。
这已经不仅仅是技术层面的胜利,更是战略和智慧的胜利。
他意识到,和苏联的达瓦里氏谈项目,其实和他在英美时没有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