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饱暖

“不然呢?”慕云的问题让她抬眼看向了他,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疑惑。待看到他眼中的笑意,她才明白过来,白了他一眼道:“放心,我没什么圣母心,现在我们确实需要蛋白质。你说过的,我们要活着。”

慕云给她鼓掌。他原本还担心她会产生什么于心不忍的狗血情绪,但很庆幸,她很理智。就像她说的,在眼下这种情形下,活下去才重要。

回到树洞时,她从壁炉旁取出备用的陶碗递给慕云:“用这个接着血,血液中含有盐分。”

慕云接过陶碗,山鸡被他倒挂在断竹枝上,颈部的刀口对准碗沿,血滴落在碗中,渐渐汇成暗红色的湖泊。

壁炉上陶瓮中的水已经烧开,但是陶瓮太小,整只山鸡放不进去,只能用保温杯把烧开的水舀起来,再倒在山鸡身上,以此来烫毛。

待陶瓮中的开水用光,慕云蹲到旁边拔毛,指尖陷进绒毛里,温热的触感让他想起老家过年宰鹅的场景——母亲总说禽血要拌盐做成血豆腐,可惜眼下他们没有盐。

拔完毛,再在火上燎烧掉细微绒毛,慕云剖开山鸡胸腹,脏器腾起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他摘出心脏搁在阔叶上,暗红色的肌肉还在微微颤动。鸡胗剖开洗净,用来煲汤相当不错。

剩下的肠肚,慕云用一块阔叶包裹好,迎上她不解的眼神,解释道:“这些留下可以做陷阱诱饵。”把处理好的山鸡交给她去清洗烹饪,慕云自己去制作陶胚。

新采的黏土掺了石英砂,粗粝感硌着掌纹,反而比细腻的陶泥更易塑形。慕云摔打泥团时瞥见她舀起一竹筒泉水,手腕悬在陶瓮上方三寸,水流拉成银线注入瓮中——这手法是跟茶艺师学的,某次年会她表演过。

陶坯塑到第四个时,香气漫过来了。

竹笋的清苦混着禽肉的油脂香,被松柴烟熏出焦糖色的边。她揭开陶瓮盖子的瞬间,蒸汽腾起化作蓬松的云,扑上洞顶垂挂的藤蔓,凝成水珠滴回火堆,滋啦一声惊醒了两人肚里的馋虫。

易腐的内脏和肉少的头爪翅尖等,被她一股脑用来熬汤,其他肉比较多的像鸡腿、鸡胸则被小心保存了起来,留作明天和后天的口粮。现在是冬天,气温低,保留一两天还是没问题的。

她用竹筷戳锅中的鸡胗,肉纤维簌簌剥落的声响让他喉结滚动。“能吃了!”她向慕云招呼了一声。慕云把做好的四个陶胚搬到壁炉旁边,借助火焰加速烘干,然后用叶子擦了擦手,来到了她身边。

她嘴里含着一块竹笋,又舀了一勺汤让慕云尝。

慕云含住勺沿,滚烫的汤汁滑过舌尖,鲜得后脑发麻。竹笋的脆,鸡肉的嫩,混着地榆的微苦在齿间炸开。他闭上眼,听见胃袋发出久违的轰鸣,像冻土下苏醒的春雷。

“好吃!”慕云向她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的夸奖。

她得意地笑,然后拿过陶碗和竹筒,开始盛汤。

慕云还是用的竹筒,大口吞咽,他刚刚又做了两个陶碗,等明天烧好,他也有碗可以用了。她捧着陶碗小口啜饮,热气扑上睫毛凝成水珠。岩壁上的两人的影子,随吞咽动作起伏,渐渐融成一团模糊的暖色。

山鸡汤喝了三轮,陶瓮终于见底。她舔掉唇角的油花,把啃净的鸡骨收进阔叶包好——这也可以用来做诱饵,另外晒干磨成粉以后也可以补钙,这是慕云跟她说的。

吃饱喝足后的两人,瘫在树洞里都不怎么想动。慕云看着她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感慨:“又要多长两斤肉了!”

“做人要厚道,要给别人留条活路。”慕云调侃道。她根本不胖,如果这样还要减肥,那让别人怎么活?她自是能听明白慕云话中的意思,看着他道:“我肚子上真的有很多肉,不信你摸摸!”说着,向他挺挺肚子,挑衅的看着慕云。

或许是刚才吃的太饱,或许是树洞里的温度太暖和,又或许是其他方面的原因,慕云竟魔怔般的,真的伸出了手,覆盖在她的腹部。手掌接触的灼热温度传来,两个人同时愣住。

这不是慕云第一次接触她的腹部,地震后的这几个夜晚,也是在这树洞中,两个人相拥而眠的时候,他也经常把手搂在她的肚子上,那时候更多的,只是希望能从彼此的身体上汲取到一些温暖。

现在不一样,有种别样的情绪,在树洞中弥漫。

掌心下的织物随呼吸起伏,像被风揉皱的湖面。慕云的指节微微蜷起,隔着毛衣能触到她腰窝凹陷的弧度,那里积着未晞的汗,被体温烘成潮湿的沼泽。火光从陶瓮边缘漏过来,在她锁骨处投下摇晃的光斑,每一粒跃动的金屑都像在灼烧他的视网膜。

“你摸到了吗?”她喉间逸出半声气音,睫毛在火光中簌簌颤动。羽绒服残片从肩头滑落,露出颈侧一小片瓷白的皮肤,细小的绒毛被汗水黏成透明的珠链。

慕云喉结滚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衣料褶皱。毛衣被蹭起半寸,一截凝脂般的腰线在火光中忽隐忽现,像月晕撕开云翳。她的肋骨在他掌缘颤动,每一下都像琴弦擦过烛光。

“没有赘肉。“他终于开口,尾音被壁炉爆裂的火星吞没。

她的手掌覆上慕云的手背,指甲在虎口处掐出月牙状的白痕。壁炉里爆开一颗松枝,火星窜上洞顶垂挂的藤蔓,将两人交叠的影子烙在龟裂的岩壁上。慕云能清晰数出她睫毛抖动的频率,如同寒风中垂死振翅的枯蝶。

“慕云。“她唤他名字的语调像浸了蜜的刃,剖开七年筑就的堤坝。掌心下的肌肤随着呼吸起伏,恍若春潮漫过冻土,每一道褶皱都在诉说隐秘的渴望。

他的指尖开始不受控地游移,沿着那道隐秘的沟壑探向脊椎。血腥味混着地榆的苦香突然浓烈起来,像某种催情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