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台灯在凌晨三点半把桌面照得发白，林晚秋咬着笔帽盯着电脑屏幕，总监的消息框还亮在任务栏：“明天提案会，王雨桐准备最终版，你负责会议记录。”笔尖在“消费者痛点”那页划出几道褶皱，陆沉舟送的便利贴被她贴在显示器左上角，小太阳涂鸦旁边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别让别人的键盘挡住你的光”——是他今晚送她回公司时偷偷写的。
“记录个鬼。”她揉了揉太阳穴，把U盘里的聊天记录截图打印出来。周雨薇和陈立远的对话刺得人眼睛发疼：“王雨桐的策划案都是我帮她改的，反正陆沉舟看不上老女人”“拿到设计稿就说她抄袭，看她怎么混”。纸页边缘被她捏出毛边，突然想起母亲在电话里说的：“秋秋，咱们不惹事，但也别怕事。”
打印机“嗡嗡”响着，她把菜市场老板娘的采访录音拷进U盘。昨天凌晨陆沉舟带她去的那个菜市场，张大姐边剁排骨边说：“我38岁那年离婚，带着闺女卖鱼，穿烂三双胶鞋才攒够学费。现在闺女考上大学，我给自己买了双皮鞋，红的，跟儿不高，走路带风。”录音里还有剁肉的“咚咚”声，像敲在人心上的鼓点。
晨光从百叶窗缝里挤进来时，林晚秋终于改完策划案，封面贴着张新便利贴：“35岁的我们，踩碎的不只是玻璃渣，还有别人定的规矩”。她摸了摸陆沉舟送的星轨项链，冰凉的金属贴在锁骨上，像枚无声的勋章。
提案会在九点准时开始，王雨桐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进门，香水味比策划案先飘进来：“晚秋姐，昨晚没睡好吧？黑眼圈都能装下两斤墨了。”投影仪上投着她的策划案，首页写着“Z世代女性消费趋势”，配图是穿露脐装的网红，和林晚秋改的“菜市场老板娘的红皮鞋”形成刺眼对比。
总监咳了两声：“陆总，这版方案结合了大数据和年轻化审美，应该更符合星轨的调性——”“停。”陆沉舟翻着林晚秋放在他面前的策划案，指尖停在张大姐的采访记录上，“Z世代？那35岁的张大姐，算不算你们数据里的‘过时群体’？”
王雨桐的睫毛抖了抖：“陆总，我们主要针对18-28岁——”“可星轨的slogan是‘不被定义的她’。”陆沉舟突然抬头，目光扫过林晚秋，“还是说，你们觉得35岁女性就该被定义成‘后勤人员’？”
总监的茶杯“当啷”磕在桌面上：“陆总误会了，林晚秋只是——”“我这里有份补充方案。”林晚秋突然站起来，U盘插进投影仪，张大姐穿红皮鞋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这是38岁的鱼摊老板娘，她穿星轨的工装裤杀鱼，说‘裤兜能装女儿的奖状，也能装我的计算器’。”
会议室的气氛突然变了。陆沉舟的嘴角翘了翘，指腹摩挲着策划案上的便利贴：“继续。”“还有这位李阿姨，52岁，在小区门口卖早餐，”屏幕切换到豆浆摊的照片，“她穿星轨的加绒卫衣，说‘袖口磨破了就自己缝朵花，比买新的强’。”她突然看向王雨桐，“这些人，不在你们的大数据里，但她们才是‘不被定义’的星星。”
王雨桐的高跟鞋在桌下踢到椅子腿：“这种案例太小众，没有市场价值——”“那陈律师和周小姐泄露星轨资料的‘市场价值’，你们算过吗？”林晚秋把聊天记录截图投出来，“还是说，你们更擅长帮竞争对手算计合作伙伴？”
总监的脸瞬间青白，茶杯里的水晃出杯沿。陆沉舟靠在椅背上，指尖敲了敲桌面：“看来我得重新考虑合作方了。”转头对林晚秋说，“林小姐，从今天起，你直接对接星轨项目，有问题吗？”
“没问题。”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蝴蝶布贴，想起昨晚陆沉舟在菜市场帮她拎鱼的样子——西装裤脚沾着鱼鳞，却笑得像个拿到糖的小孩，“不过我有个条件，下次去见客户，能不能别穿这么贵的西装？菜市场的阿姨们说，你像来收保护费的。”
会议室里响起低低的笑声，陆沉舟低头改便利贴，这次画了个穿工装裤的小人，旁边写着：“收保护费也行，只收你的星光。”投影仪的光映在他脸上，让那句没说出口的话，在晨光里悄悄发了芽。
散会后，总监把她叫到办公室，语气比空调还冷：“林晚秋，你别以为抱上陆沉舟的大腿就能翻身——”“我抱的是策划案。”她把修改后的方案放在桌上，“如果总监觉得35岁的策划师只能做记录，那我建议您看看星轨的招聘要求——他们要的是‘能看见真实生活的眼睛’，不是数据堆砌的花瓶。”
走出办公室时，王雨桐正对着镜子补妆，睫毛膏涂到眼皮上：“你以为陆沉舟真的帮你？他不过是可怜老女人——”“可怜？”林晚秋晃了晃手机，里面是陆沉舟刚发的消息：“中午带你去吃张大姐推荐的排骨面，她说配星轨的工装裤更入味。”转身时，西装口袋里的便利贴蹭到门框，那行“别让别人的键盘挡住你的光”，在阳光下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