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地窖弥漫着血腥气，宋镇戍将九十九枚牛毛细针浸入滚烫的药酒，青铜盆里翻涌的紫黑色液体冒出毒瘴：“撼山境要重铸经脉，这'千针引气'的法子老子藏了二十年。“陈沼被铁链捆在玄武岩上，后背紧贴的寒石刺出冰碴：“您确定不是北邙山的刑具？““闭嘴！“武夫指尖闪过寒芒，三根银针精准刺入少年天灵盖。
剧痛如惊雷炸开脑髓，陈沼眼前闪过娘亲投井的残影。银针游走的轨迹在皮肤下隆起青筋，宋镇戍的独眼映着跳动的烛火：“气走督脉，过命门...“第七针扎进尾椎时，少年浑身筋肉突突乱跳，铁链绷出裂响。武夫突然暴喝：“想死就挣扎！当年你爹被抽筋扒皮时...“
“别提我爹！“陈沼双目充血，脊柱弓成反弧。宋镇戍抄起浸透药酒的牛筋鞭，鞭梢炸开音爆抽在少年肩胛：“由不得你！“皮肉焦糊味混着冰碴蒸腾的白雾，地窖忽明忽暗如炼狱。十八针入体时，陈沼喉头涌上腥甜，咬碎的牙混着血沫喷在玄武岩上，竟蚀出点点坑洼。
子时阴气最盛，宋镇戍掀开墙角铁板，露出寒气森森的冰窖。玄铁锁链缠着陈沼脚踝沉入冰池，水面瞬间凝结薄霜。“北邙山的九阴泉不过如此。“武夫往池中倾倒猩红药汁，冰层裂开蛛网状血纹，“三个时辰，气贯涌泉。“
剧痛从足尖攀上脊椎，陈沼看见冰面倒影里的自己七窍渗血。记忆如毒蛇啃噬神志——阿姐被炼成蜘蛛妖那日，耳垂朱砂痣也是这样渗血。“稳住心神！“宋镇戍的鞭子抽碎冰面，却打不散血雾中浮现的尸山血海。少年嘶吼着挣断两根锁链，指甲在玄冰上抓出十道血痕。
五更鸡鸣时，宋镇戍将人拖出冰池。陈沼右腿筋肉扭曲成团，膝盖骨刺破皮肤支棱在外。“才断七次腿骨就嚎成这样？“武夫嚼着生辣椒缝合伤口，线头是浸过火油的牛筋，“当年你爹被铜甲尸嚼碎四肢...“
“我说别提他！“陈沼突然暴起，半截腿骨戳进武夫肋间。宋镇戍反手捏碎他肩胛骨，将人按进沸腾的药鼎：“由不得你！“鼎中九十九种毒虫啃咬伤口的剧痛，终于压过少年喉间的嘶吼。
暴雨夜，竹楼顶架起七根烧红的铁桩。宋镇戍赤脚踩在通红的铁链上，脚底焦糊味混着雨雾蒸腾：“撼山境要踏火不伤，你...“话未说完，陈沼已跃上铁链。皮肉烧灼的滋滋声被雷声淹没，少年盯着远处坟岗的磷火，恍惚看见陈宁残缺的尸身。
第三根铁桩突然爆裂，陈沼坠落时被铁链缠住脖颈。宋镇戍挥刀斩断锁链，后背替徒弟挡下迸溅的铁水。“老子没教过半途而废！“武夫焦黑的脊梁撞在铁桩上，将摇摇欲坠的陈沼顶回火链。
天明时分，两人瘫在焦黑的竹板上。宋镇戍从怀里摸出半块硬饼塞进徒弟嘴里：“嚼！北邙山的尸傀都比你抗造。“陈沼混着血水吞咽，忽然咬到异物——是娘亲当年戴的银耳环。
“从你爹骨灰里扒出来的。“武夫望着漏雨的屋顶，“他咽气前攥得死紧。“陈沼突然暴起掐住宋镇戍的脖子，断腿撞在对方丹田：“你也配提他！“师徒滚作一团从三楼摔到院中泥潭，断骨刺破皮肉也不松手。
最终是陈沼先昏死过去，梦里又回到血池地狱。宋镇戍将人拖回药鼎时，独眼映着少年胸口的青玉烙印——那夜龙脉钉留下的疤，正渗出淡金色的血。
地窖里的血腥气浓得能凝成血珠，宋镇戍将最后一根龙脊钉按进陈沼颈椎时，少年浑身骨骼突然爆出炒豆般的炸响。墙角的烛火无风自动，映得玄武岩上的血渍泛起诡异的金纹。“成了！“武夫独眼精光暴涨，手中药杵却突然炸成齑粉——陈沼反手扣住他腕脉的力道，竟在青石板上按出五指凹痕。
暴雨砸在竹楼残破的瓦片上，陈沼被铁链拖到院中跪着。宋镇戍抡起浸透药酒的荆棘鞭，鞭梢在雨幕中抽出音爆：“撼山境第一关'开山门'，要受九千鞭！“少年背后尚未愈合的旧伤崩裂，血水混着雨水在脚下汇成溪流，每道鞭痕都精准叠在昨日伤口上。
“三百七十一！“武夫的计数混着雷鸣。陈沼盯着水洼里的倒影，恍惚看见阿姐被炼成蜘蛛妖那日，耳垂朱砂痣也是这样渗着血。脊柱突然如弓弦般绷紧，铁链在掌心绞成麻花，反震的力道将宋镇戍震退三步。
“反了你了！“武夫独眼充血，扯过屋檐铁链缠住少年脖颈。陈沼喉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右腿却如蟒蛇般绞住对方腰腹。师徒俩滚进泥潭时，雨幕中炸开血雾——陈沼的指甲抠进宋镇戍肋间旧伤，撕下半块带毒的腐肉。
“这才像样！“武夫狂笑着将腐肉塞进徒弟口中，“北邙山的铜甲尸就是这么撕咬的！“陈沼双目赤红，咬碎的毒肉混着血水咽下，丹田突然腾起炽焰。暴雨在周身三尺蒸发成雾，皮肤下浮出青龙纹路。
宋镇戍暴退七步撞断廊柱，看着少年脊椎节节隆起如龙：“他娘的...竟是先天龙脊！“陈沼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烙下焦痕，昨夜被铁水灼伤的右臂生出鳞甲状血痂。武夫突然扯开衣襟，心口毒纹化作锁链缠向少年咽喉：“给老子醒神！“
龙吟声震碎九重瓦，陈沼徒手扯断毒纹锁链。宋镇戍喷出黑血，却狂笑着掷出本命刀：“接住了！“玄铁重刀破空而至的刹那，少年瞳孔竖成金线，掌心血肉被刀气绞碎也不松手。刀柄饕餮纹突然活过来，咬住他腕骨吸血。
“北邙山七十六斤的镇狱刀...“武夫咳着血沫大笑，“当年你爹都拎不动！“陈沼突然旋身劈砍，刀气将雨幕劈出十丈真空。远处老槐树应声炸裂，藏在树洞里的青铜匣滚落在地——正是当年宁仁藏起的半卷《血饲经》。
宋镇戍抹去嘴角黑血，将经书残页按在少年淌血的胸口：“你爹临终前烧了上半卷，下半卷的'化龙诀'倒是与你相配...“陈沼浑身龙纹骤亮，背后浮现出娘亲投井前的虚影。暴雨突然逆流冲天，云层中隐现龙角轮廓。
“收势！“武夫暴喝着劈断陈沼左臂，剧痛将少年拉回现实。龙纹消退时，方圆十丈的竹林尽成焦土。宋镇戍撕下衣襟包扎断臂，指尖却止不住颤抖：“明日开始，练'锁龙扣'...“话音未落，陈沼突然暴起掐住他咽喉，竖瞳中金芒未褪：“说！我爹怎么死的？“
竹楼在余震中轰然倒塌，烟尘里飞出半块染血的玉佩。宋镇戍任脖颈渗血，独眼盯着玉佩上的“陈“字：“那年北邙山要炼十万尸兵，你爹是最后一个龙脉守墓人...“突然屈指弹中少年眉心，陈沼浑身龙纹骤缩回丹田。
暴雨冲刷着满地狼藉，师徒在废墟中对峙。陈沼背后隐现龙影，嗓音带着金石之音：“我要真相！“宋镇戍突然扯开左胸衣裳，毒纹勾勒出的竟是北邙山地势图：“老子这身毒，是你爹亲手种的锁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