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逼问汉雄

第二天,晨曦如同轻柔的薄纱,小心翼翼地揭开夜的帷幕,然而那残余的凉意依旧在空气中徘徊,丝丝缕缕地钻进人的衣领。

王猛伢在这熹微的晨光中早早起身,他的眼神坚定,透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然,一心准备去县城找王汉雄。

此刻,在他的心中,王汉雄已然成为解开江杏梅死亡谜团的关键线索,仿佛抓住了王汉雄,就能扯出背后隐藏的真相。

他暗自下定决心,不管遭遇多大的困难,哪怕真的像用撬棍撬东西那般艰难,也要撬开王汉雄的嘴巴,弄清楚江杏梅死亡背后的重重隐情。

可惜,之前那辆陪着他四处奔波、如同亲密伙伴般的摩托已经不在了,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乘坐客车前往县城。

从凤凰乡通往县城的客车班次少得可怜,就如同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中难得一见的甘霖,珍贵且稀少。

要是不小心错过一班,那就只能眼巴巴地等待下一辆,而这一等,差不多就得耗费两个小时。

王猛伢早早来到车站,在站台上焦急地踱步,那脚步急促而凌乱,仿佛每一步都在丈量着时间的漫长。

他时不时低头看看手表,表盘上的指针像是故意在跟他作对,走得格外缓慢。

看完手表,他又赶忙抬头望向客车驶来的方向,那眼神仿佛能化作一把利刃,将眼前的道路看穿,满心盼望着客车能如救星一般早点出现。

每多等一秒,他心中的焦急就增添一分,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越烧越旺。

终于,在经历了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的等待后,王猛伢梦寐以求的客车缓缓驶入车站。

他迫不及待地登上车,找了个位置坐下。

客车缓缓启动,窗外的风景如同幻灯片一般不断向后退去。

王猛伢望着这流动的景色,思绪却早已飘远。

他在心中反复琢磨着,等见到王汉雄后究竟该如何开口,怎样巧妙地从这个狡猾如狐的家伙嘴里套出那些有用的信息。

这个问题就像一团乱麻,在他脑海中绕来绕去,让他绞尽脑汁。

当王猛伢终于到达王汉雄的店里时,中午的太阳正高悬天空,毫不吝啬地释放着它的炽热,将大地烘烤得如同蒸笼一般发烫。

王猛伢迈进店里,一眼便锁定了王汉雄。

而王汉雄在看见王猛伢的那一刻,反应如同被蜜蜂狠狠地蜇中,整张脸不受控制地急剧往一个方向扭曲,那表情扭曲得如同麻花一般怪异。

他的眼神瞬间警惕起来,敌视的光芒在眼底一闪而过,但似乎又有所顾忌,不想让这种情绪太过明显,于是极力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

然而,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他脸上交织,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实在是别扭至极,仿佛一个演技拙劣的演员在努力掩饰自己的真实情感。

王猛伢看到王汉雄这副模样,心里不禁暗自窃喜。

他深知,王汉雄这般表现,至少说明在心理上,他是心虚的,是惧怕自己的。

而这一点,对于王猛伢接下来准备对他展开的询问而言,无疑是一个极为有利的条件。

这让王猛伢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心中也多了几分自信,暗暗想着或许能从王汉雄这里打开突破口,揭开江杏梅死亡背后的真相。

王猛伢一迈进店里,故意扯着嗓子大声说道:

“兄弟,我又来看你啦!”

那声音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店里激起层层涟漪,打破了原本略显沉闷的平静氛围。

这突兀的声响在墙壁间来回碰撞、回荡,引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跟着震颤起来。

王汉雄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浑身一僵。

他下意识地往屋里溜了一眼,那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紧接着,他迅速挪动脚步,像一堵厚重的墙似的,严严实实地竖在门口,摆明了是要防止王猛伢进去。

王猛伢何等精明,立刻就觉出王汉雄神色怪异,心里更是笃定这里面必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猫腻。

他眯起眼睛,顺着王汉雄身边那狭窄的缝隙小心翼翼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浅蓝色半袖衫的女人正蹲在地上炒菜。

那煤气灶不知为何安置得如此之低,使得女人不得不以一种极为吃力的姿势操作着,她的身体微微弯曲,背部形成一个不自然的弧度,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些许艰难。

王猛伢忍不住“嗬”了一声,脸上瞬间露出一丝带着戏谑的暧昧笑容,故意拖长了声调问道:

“哟,这么快就有目标了?”

他这话说得别有深意,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王汉雄一听,原本就有些紧张的神情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不耐烦地大声反驳道:

“别胡说,这是我刚请的帮工。”

王猛伢哪肯罢休,继续故意调侃道:

“到底是老板啊,什么都有人侍候。这人活着还是好啊,能享受这待遇。”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夸张地摇头晃脑,脸上满是揶揄之色。

王汉雄被他气得脑门都快卷成卷儿了,那额头上的青筋因为愤怒而微微凸起,没好气地压低声音问道:

“你又来干吗?”

王猛伢戏虐地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反问道:

“你说我来干啥?”

王汉雄似乎不想再跟王猛伢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紧紧闭上嘴巴,如同蚌壳紧闭,不再回应王猛伢的话。

他转头对着那个女人,说道:

“我要和朋友一块儿出去吃个饭。”

女人听到这话,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抬起头来。

这时,王猛伢终于看清了她的面目。

女人大约三十来岁的模样,长相着实普通,属于那种丢在人群中很难被注意到的类型,不过脸倒是还白净,此刻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王猛伢,眼神里透着一丝疑惑和探究。

随后,王汉雄带着王猛伢来到附近的一家酒馆。

刚一在桌前坐下,王汉雄便假惺惺地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我来吧。”

那笑容看起来生硬而不自然,仿佛是强贴在脸上的面具。

王猛伢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回应道:

“那当然是你来啦,我现在穷得就差卖屁股了。可惜啊,卖屁股也没人要,不然,我真要当街吆喝去。”

他说得绘声绘色,就像真的要付诸行动一般,那滑稽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却又带着一丝心酸。

王汉雄懒得接王猛伢的话茬,似乎对他这副无赖般的样子已经习以为常。

他自顾自地拿起菜单,点了三个菜,点完后,歪着头瞅向旁边的食客,眼神游离,似乎想借此避开和王猛伢的对视。他的这种举动,无疑是在刻意逃避着什么。

王猛伢见状,撇了撇嘴,说:

“有什么看的,他们脸上又没长钱。”

王汉雄这才极不情愿地回过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如同戴着一张冰冷的面具,面无表情地问了句:

“今儿有空了?”

王猛伢往椅子上松松垮垮地一靠,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说:

“那份差事丢了,以后天天都有空。”

王汉雄听到这个消息,那吃惊的表情倒不像是装出来的,眼睛瞬间瞪大,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脱口问道:

“怎么会呢?”

王猛伢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无奈,说道:

“知道为啥丢的吗?就因为我问了江杏梅的事,就这么简单。我一问,有人就害怕了,就想法子搞我,你说这事儿怪不怪?”

他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王汉雄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破绽。

王汉雄听了,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躲开王猛伢的目光,低声说道:

“没人怕你。”

王猛伢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向前探了探身子,咄咄逼人地说:

“错了,怕我的不止一个。噢,我倒要问问你,你为啥把我找你的事告诉吴仁义?是他让你报告的吧?”

他的语气坚定而强硬,如同审讯犯人一般。

王汉雄矢口否认,语气有些慌乱地说道:

“我干吗要告诉他?”

王猛伢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道:

“你肯定告诉他了,要不他咋会知道?”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一场激烈的交锋似乎即将爆发。

王汉雄听了王猛伢那步步紧逼的质问,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但他很快端起杯子,猛灌了一口酒,像是要用这辛辣的液体来镇定自己的情绪。

这一口酒下肚,刚刚露出的慌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浅怒和嘲讽。

他斜睨着王猛伢,语气不善地说道:

“你一来就像审犯人似的审问我,你以为你是谁啊?”

王猛伢听他这么说,微微停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或许过于强硬了。

他放缓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说道:

“我口气冲是吧?好,那我慢点说。乡里赔了你多少钱?”

这个问题,王猛伢在心里已经盘算了许久,他觉得这或许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王汉雄一听,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怼道: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问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王猛伢见硬的不行,心里暗暗着急,但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口气终于软了下来,声调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可怜巴巴的乞求:

“你就告诉我吧,汉雄,我就是想知道,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呀。我都快被这事儿折磨疯了,你就当帮我一把。”

王汉雄听了,嘴角微微抽搐,低声骂了句:

“神经病。”

那声音很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乎没打算让王猛伢听见,可在这相对安静的酒馆里,那三个字却像三颗小石子,清晰地落在王猛伢耳边,砸得他心里一阵刺痛。

王猛伢并没有放弃,继续哀求道:

“我是真神经了,你就帮帮我吧。你看我现在,工作也丢了,到处碰壁,都是因为这事儿。”

王汉雄却不耐烦地打断他,说道:

“我饿了。”

那语气就像是在驱赶一只纠缠不休的苍蝇。

王猛伢有些生气了,忍不住骂道:

“你就是个胆小鬼,有什么不敢说的?”

王汉雄依旧不为所动,还是那句话:

“我真饿了。”

王猛伢这下彻底忍不住了,提高音量骂道:

“你他妈就是个胆儿鬼。”

王汉雄索性不再理会王猛伢,低头开始吃饭,故意把咀嚼的声音弄得很响,那声音在王猛伢听来,就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他一边嚼着,一边还故意吧唧着嘴,仿佛在向王猛伢宣告他的无视。

王猛伢这段时间以来,心里一直憋着火。

工作的突然丢失,各种无端的指责,还有调查真相时遇到的重重阻碍,都让他的情绪濒临崩溃。

此刻,看着王汉雄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心里的怒火像压抑已久的火山一样,瞬间爆发。

只见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起桌上的酒瓶,双眼通红,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朝着王汉雄的头上浇去。

浅黄色的酒液如同失控的洪流,顺着王汉雄刚刚长起茬的头发倾泻而下,先是浸湿了他那粗硬的短发,然后顺着脸颊肆意流淌,脖子上、衣服上霎时洇湿了一大片。

酒水混合着王汉雄脸上那复杂的表情,有愤怒、惊愕还有狼狈,让他看起来格外滑稽又可怜。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酒馆里炸开了锅。

周围的服务员和食客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原本嘈杂的酒馆瞬间安静下来,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齐刷刷地聚焦在他们两人身上。

王汉雄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像熟透了的番茄,肌肤因为极度的愤怒而不停地抽动着,那模样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随时会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和王猛伢大干一场。

他的双手紧紧握拳,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一场激烈的斗殴即将爆发的时候,出人意料的是,王汉雄只是身子剧烈地跳了几下,然后竟然又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脸上的愤怒也逐渐褪去,恢复了一丝平静。

王猛伢看着王汉雄这副样子,心里更加疑惑。

他实在想不明白,王汉雄为什么突然平静下来?

是害怕事情闹大,还是他心里有着更深的顾虑?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江杏梅的死与他和吴仁义之间到底有着怎样错综复杂的关系?

这一连串的问题像一团迷雾,紧紧地笼罩着王猛伢,也为这个故事蒙上了一层更加神秘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