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凯旋式——清算
- 重建罗马,从败仗庭开始
- 士大夫没钱丶
- 3293字
- 2025-06-09 00:01:40
排着队的号兵交替着吹响另一种音色的低音号,随着远处那道灰白相间的人流缓缓被最前方的士兵像狗一样牵着入场,现场的氛围也随着他们的出现如高压锅爆炸般沸腾不已。
与士兵们为护卫马车以两路纵队行进一样,入场的人流也在为首的踏出五十步的距离后左右分流,让灰色与白色的线泾渭更显分明。
灰色的是吃了狄奥多尔铁拳的元老,旧贵族以及教士组成的囚犯,白色的则是遭俘虏后侥幸没被打死的拉丁战俘。
至于都戴着铁枷的两者身上的颜色为啥不同,因为前者看在是罗马人的份上给了他们灰色的囚服穿,后者就是惩戒性质地直接裸奔,仅在为不腌臢女性观众的眼睛考虑给他们的命根围了张破布。
原先因兴奋叽喳不停的市民瞧见他们入场纷纷安静下来,但几秒钟的功夫又迅速分化成了骂街派和取笑派,两者殊途同归,都是为了表达自身对为富不仁的谋逆者和外族侵略者的唾弃与敌视。
坐在第一排的市民情绪最为激动,一见他们接近就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石块等东西玩命地朝他们砸,石头砸完了再就地取材找周边崩落的砖头渣子继续丢,要不是超过十米的高度限制他们或许真会直接跳到场上去动拳头。
这并不奇怪,这些都是被证实有亲人朋友死在拉丁屠刀下的可怜人,狄奥多尔准许他们近距离观看大仇得报的场面,还为了方便他们命中目标特意让牵他们的士兵靠近观众席走,最后还跟售后福利一样送了他们套全新盔甲以免被市民误伤。
这种飞石私刑与先前提到的种种刑具一样,在教会还管事的时候都是不被允许的,后者被禁止的原因是因为它会联想到萨拉森人的石刑。
在囚犯和战俘都受了一轮石弹洗礼头破血流后,他们就被十夫长们带到了正中央的刑具前等候发落,待处刑人员和工具都准备完毕时,帝国的实际话事人狄奥多尔·拉斯卡里斯就该出场了。
“怎么样,兄长?”君士坦丁望狄奥多尔缓缓开口,“要发表什么讲话吗?”
君士坦丁正说着,旁边的海尔姆就下意识地抬头望向远方那间连通大皇宫的皇帝观台,正是查士丁尼皇帝曾呆过的地方。
“不用,你们跟着我一起到会场去,”
狄奥多尔缓缓起身准备离开,可立即又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头看向后面的希拉克略父女俩:
“你们两个不用去,留在这里看就好。海伦娜,看好你爸爸。”
原先供赛车出场的通道大门拖着嘎吱的声响缓缓打开,狄奥多尔的亲信团们就如蓝队绿队首席车手入场般赢得了市民们海啸般的欢呼,‘专制公万岁’‘狄奥多尔万岁’的呼喊梅开二度地再次于蔚蓝的天地间翱然回旋。
与先前在梅塞大道时一样,狄奥多尔脸上依旧看不出一点胜利的喜悦,君士坦丁也由此变得不安起来。
“放轻松,君士坦丁阁下,”了解一切缘由的海尔姆注意到了其他人心情的变动,果断帮其分忧,“专制公只是在考虑些他必须要思考的问题,我们就只用和那些市民一样享受这场由他带来的胜利就足够了。”
君士坦丁瞧了瞧海尔姆,又满眼不安地望了望狄奥多尔的背影,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可巴西尔却不依不饶:
“瓦兰吉人,我都知道的,那个霍尼亚提斯肯定和专制公说了些什么,他是你带来的,你肯定知道些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不光君士坦丁的好奇心被激起,刚认识没多久像个小透明的西奥菲洛斯也凑了上来,眼中满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执念。
海尔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反复权衡着到底要不要将这种牵扯到皇权与教权的事说给他们听,但之后他们就不用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原因当然不是狄奥多尔来什么‘但说无妨’之类的预备套话,而是狄奥多尔已经停了下来,意味着凯旋式进行到了下一歩。
他们以为狄奥多尔会从万众瞩目的拉丁人开始清算,可当瞧向前方时包括市民在内的所有人一起呆住了,他竟然是从元老一伙开始的。
位于狄奥多尔正对面那个灰头垢面的囚犯听到异动微微抬头,最终同骑着高头大马的狄奥多尔四目相对然后久久无言,正是先前嚣张跋扈的抠门首席元老安德罗尼科斯。
此前的他有多嚣张,现在的他就有多狼狈。可即使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了他望向狄奥多尔的眼神依旧充满憎恨。
“拉斯卡里斯,元老院是罗马千年的传统,你若一意孤行杀死我们必将遭受人民的唾骂,帝国也终将毁在你的残暴手里。”
这话虽由安德罗尼科斯说出来,但显然也是其他元老的共同心声,可惜狄奥多尔面对这个指控心里毫无波动甚至想笑。
“寄生虫往往喜欢裹上传统的外衣敲骨吸髓,你们死了反而对人民与国家都是利好。
拉丁人能打进君堡你们难辞其咎,只有地狱火湖永生永世的咒诅才适合你们。除此之外,你们阿卡迪亚区的豪宅私产已经尽数充公,被欠薪的士兵和全体罗马公民会笑纳的。”
这番话实质从物质与精神层面宣判了他们的死刑,不会有教士给他们做临终弥撒,这是他们除钱财外最看重的部分。
他们是否会后悔当初没给贝格索尔等人足额的钱呢?狄奥多尔不清楚但也不在乎,他只确信如果时光重来元老们也不会全额付钱,因为这帮子凭着血统当惯了人上人,随便一件长袍一枚首饰都是普通人攒一辈子钱都负担不起的寄生虫早就不把士兵当人看了。
元老的审判就此为止,步伐再度缓缓前进,很快便来到了曾为叛乱提供兵员支持的旧贵族面前。
相比起元老院那群没啥实际政治地位的老登,贵族们不但更显年轻,且也在城市中享有正式的特权。虽说巴列奥略,坎塔库泽努斯这类大族不在其中,但这些前赫塔伊里亚亲卫成员酒囊饭袋的印象早就有目共睹,自然也遭到了市民们一视同仁的憎恨。
平心而论,要按照那套早已形同虚设的罗马律法裁定,他们不用处死只需戳瞎后流放国外。可既然都形同虚设了,不遵守也没什么大不了——律法还规定贵族要为国家分忧呢,但他们除了对内利用职权敲骨吸髓,对外想着转移财产出卖国家还做了什么吗?
更何况,戳瞎流放这种处罚除却宗教道德教化,本质还是拘泥于‘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表面看是体现仁慈但实际却是承认自己没实力,要是能掌握绝对的权力与暴力,任何人都会选择犁庭扫穴。
这些是在他在那个世界时,结合东方史和罗马史后得出的写进论文的内容,也相信这是帝国末期贵族势力尾大不掉的根源,既然老天爷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改变历史的机会,不趁此把这些该死却死不成的贵族图图了可就有些不合礼数了。
行走途中,一个浑厚得像是经常发号施令的声响从旁边响起,整个队伍也随之停下:
“你终有一天也会跟我们一样的,拉斯卡里斯!”
那是个靠前的囚犯,狄奥多尔注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好一会才认出他是叛徒尼基弗鲁斯,还是贝格索尔亲自交给他的。
在昨晚战斗进行到白热化时,因为他的出卖导致米海尔百夫长在内的4000南路军遭十字军偷袭而覆灭,间接让反击计划差点流产。
“就因为我杀了杜凯斯,你就要为了复仇不惜把军情出卖给拉丁人吗?”
尼基弗鲁斯面对质问始终保持沉默,不过他就算不说动机也被狄奥多尔猜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此前也有人问过为何明知尼基弗鲁斯想反却还重用的问题,他决定趁此也做出回答:
“本来,我秉着用人不疑的原则,外加效仿杜凯斯数日前将作为政治犯的我特赦出狱的例子打算给你个机会,既然你选择被私人恩怨蒙蔽双眼,草菅罗马公民性命的同时还置国家利益于不顾,杀了你反而是最大的仁慈。”
似乎是还没说够,明显压着火的狄奥多尔注视着他还在滴着血的脸,再度愤愤地说:
“你应该在憎恨那些砸破你头的市民吧?要我说他们还手下留情了——
拉丁人攻入城内时,整个城市都弥漫着上帝抛弃我们的悲观氛围,但就是这样的至暗时刻依旧有人选择勇敢逆行,但这样一群勇敢的人断送性命却是因为你这样的败类。要是我愿意,甚至可以无需审判就当着全体市民的面斩下你的脑袋,就像我斩下杜凯斯的脑袋那样。”
狄奥多尔的语调犹如刺骨的寒风,把待命的士兵以及长官们都听得心里发毛,而这份恐惧又在未知的化学反应下最终转化为敬畏乃至崇拜。
贵族过后是被剥夺了神职的教士们,他们的罪名一样是谋反和叛国罪。可曾经的宗教身份让他们在基督教社会获得了类似刑不上大夫的buff,而教士们的处理方式也是那个霍尼亚提斯提到的牵扯到统治稳固的重点,这就注定他们不能像贵族那样砍头了事。
他们的首领,前牧首约安尼斯·卡马特罗斯深深低头的同时肩膀颤抖不已,究竟是害怕、悔恨,还是不甘?没人知道。
不过这些已经没意义了,复仇心切的市民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观看处刑,聒噪的人潮中能时不时听见几句没耐心的斥骂,狄奥多尔也顺应民意地跳过了审视教士环节,一把拔出剑对准天空,以晃眼的折射光向全场宣告处刑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