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搜科的午饭时间并不是比较早，而是所有人来得都比较晚。
小薇负责行政，因此是所有人中来得最早到的。
大概10:15到。
李昂也差不多，他10:30到，暴走兔子和他的技术骇客们要么常年住公司，要么下午才会来。
至于其他外勤专员，有事才会来。
所以谢烛签了份文件差不多也就中午了。
按老规矩，小薇请谢烛吃了午饭，便直奔地上车库。
谢烛一秒也不想耽搁，这就准备去晨间酒店。
“我那台车的启动口令只有两个哦，有一个和你有关，猜到了车子就给你开。”
小薇笑靥如丝地攥着车钥匙说道。
那是一枚智能钥匙，车载AI感受到主人的召唤，以投影的形式浮现出来，化作一个可爱的白毛小萝莉。
她冷漠地瞟了一眼软饭烛，等着谢烛接话茬就给他启动车辆。
这点把戏主人怎么就玩不腻呢。
小萝莉在内心摊手叹气。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带着机械质感的正太音从谢烛腰间传来。
“哟，这位妹妹真可爱。”
只见他的智能手枪上突然投影出一个穿着朋克风皮衣的小正太，正对着车载AI小萝莉挤眉弄眼。
小薇吓得差点把车钥匙砸过去：
“这、这是......？”
“嘿嘿，初次见面！”
投影摆了个自以为酷炫的POSE。
“我是智能火控AI——小左！”
他说着又朝小萝莉那边抛了个媚眼。
“双弹道模式哦，很厉害的？”
谢烛一脸茫然：
“火控AI，双弹道模式？都有什么弹道？“
小左得意地竖起两根手指：
“模式一，审判弹道，精准狙击，百发百中！”
他比了个开枪的手势。
“模式二，救赎弹道，和平友爱，净化救赎。”
谢烛心里忍不住嘀咕，他昨晚从隔壁老人手里接过这把枪时，对方可没提过还有火控AI这事。
不过老人家的枪，还真能有什么净化救赎的特殊之处？
回头研究研究吧。
小左完全无视了主人的困惑，一个箭步窜到小萝莉面前：
“小妹妹，你的数据流真漂亮，要不要和我约会啊？我知道附近有个超棒的云端咖啡厅……”
车载AI小萝莉冷漠的表情出现一道裂痕，嫌弃地往后退了半步：
“低级的火控系统请不要和我搭话。”
“别这么冷淡嘛。”
小左变魔术似的掏出一束光影玫瑰。
“你看，我连礼物都准备好啦！”
谢烛捂着脸转向小薇：
“那个……我发誓我不知道这回事……”
小薇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你的枪还挺活泼的？”
小萝莉终于忍无可忍，对着小左就是一记数据流横扫：
“离我远点，你这个低内存的破烂程序！”
“哇！打是亲骂是爱！”
小左灵活地左躲右闪。
谢烛最终绝望地手动关掉了小左的投影。
“古神底那边还挺乱的，万一车被人偷了就不好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吧。”
他说道。
小薇看了眼满脸嫌弃的小萝莉，心想也不差这一次吧。
“那你自己小心哦。”
“哦，有个事！”
谢烛突然站定。
“帮我查查住我隔壁的那个女孩。”
他不由得咬了咬嘴唇。
小薇的心猛地一沉。
他……终于有喜欢的人了吗？
她强撑着笑容：
“哟，开窍啦？”
“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烛摆摆手。
小薇心里更难受了，都学会欲盖弥彰了。
“那你倒是说说，她什么样的人啊？”
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我连她名字都还不知道……”
完了，是暗恋！小薇心想，他是喜欢这种神秘感吗？那我这样天天在他面前晃是不是太没吸引力了……
谢烛的表情黯淡下来：
“她昨晚因为我的缘故遇害了。”
“啊？”
小薇一愣。
“她墓碑上我都不知道该写什么……”
谢烛的声音越来越低。
“也不知道她生前是什么样的人。”
小薇立刻有了干劲：
“交给我！肯定帮你把她查个一清二楚！”
两人随后分开，小薇回到办公室，谢烛自己往外走。
……
街头又飘起了雨丝。
这座城市就像被浸泡在一缸黑色墨水里，总是这么阴暗潮湿。
谢烛站在路边，一辆老式浮空车无声地滑到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要车吗？”
司机约莫六十多岁，灰白的头发稀疏地贴在头皮上，眼睛却亮得出奇，在昏暗的车内像两盏小灯。
谢烛犹豫了一瞬，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去哪儿？”
司机问道。
“老工业区，古神底。”
谢烛报出地址，同时注意到后视镜上挂着一串奇特的风铃，下面坠着一块不规则的白色碎片，随着车辆的轻微震动相互碰撞，发出一种近乎呜咽的声音。
浮空车随即升入低空航道。
谢烛透过窗户望向远处——即使在雨中，古神遗骸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见，像一座横亘在城市边缘的山脉。
古神底，就在这座山脉的下方，那里有着全城最大的不法交易市场。
简单说，就是黑市。
也是整个夜都唯一一个不怎么给稽查总署面子的地方。
在许多年之前，古神之底还叫工业区，有许多大量重工设备和工人生活区。
后来资源枯竭，企业搬离，这里也就废弃了。
令人意外的是，那些被遗弃的工人们却在这片废土上重获新生。
他们用粗糙的双手改造废弃设备，将生锈的厂房变成机械义体诊所，把空荡的仓库改造成地下格斗场。
渐渐地，古神底成了夜都最特殊的法外之地。
走私商人嗅着铜臭味蜂拥而至，义体贩子在此开设黑市诊所。
于是地盘争夺、利益纠纷，暴力冲突如同瘟疫般蔓延。
令人费解的是，面对日益猖獗的犯罪活动，稽查总署却始终按兵不动。
直到一年后的某个雨夜，鹰犬们倾巢出动。
这里的人们这才恍然大悟——
稽查总署背后的安然集团其实从来没有忽视这里，他们只是在等待猎物被养肥的那一刻宰杀。
这一次大规模清剿意外促成了黑市联盟。
又经过无数次暗室密谈与见不得光的交易，双方最终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安然集团默许黑市的存在，而古神底则定期向集团输送天文数字的“税金”。
如今，古神底的霓虹依旧在雨夜中闪烁，只不过，这里有着属于自己的规矩就是了。
……
“年轻人？”
司机突然开口，与此同时引擎低沉的嗡鸣戛然而止。
“到了哦。”
谢烛的思绪拉回，他抬头时，正撞上后视镜里司机的眼睛——
“哦，好。”
他用手臂轻点支付终端，交易成功的蓝光在昏暗车厢里一闪而逝。
谢烛特意多给了一些车费。
推门下车的刹那，寒风灌入，卷起司机后视镜上挂着一串奇特的风铃，又响起叮铃叮铃了声音。
“谢谢你的慷慨。”
老司机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送你一句忠告吧。”
他看着风铃，忽然开口道：
“年轻人，我知道你是稽查总署的青年才俊，但是你今天在古神底，最好低调一点。”
他侧过头，那双眼睛在阴影中一闪而过。
“不然会惹来大麻烦。”
大叔的话提醒了谢烛，他从身上取出一枚古铜色币，指尖一翻，旋转着将它丢了出去。
铜币落下后他摊开手心，正面。
谢烛道：
“大叔，我的预感也一向挺准的，我觉得今天应该很顺利。”
他说着不以为然地走下出租车。
老司机望着他的背影，微笑着摇头。
“年轻人开车啊，总是只盯着眼前的岔口，不知道分辨前方的路。”
随着他的低声喃喃，老旧的浮空车缓缓升起，调转方向，驶入雨幕中。
谢烛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似有所感，回头望去，却只看到空荡的街道和渐远的车影。
他没有在意，注意力很快被前方吸引——
锈迹斑斑的钢铁拱门伫立在雨幕中，像是倒插的两颗异种巨兽的獠牙。
那就是古神底的入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