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石二鸟

“擒贼先擒王？”

此言一出，公孙廉和孙虎同时侧目看向陶九川，疑惑的眼中升起一抹希冀。

“正是！”

陶九川的眼中寒光更盛，声音压得极低，直指要害道：

“此事虽由方士主导，但徐福本人，才是真正的核心！”

“控制住他，或者控制住他身边的关键爪牙，便能扼住其咽喉，完全掌握主动权！”

他的思维在巨大的危机感下飞速运转，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当下状况。

“方士人数有限，且此刻大多心神都系于那诡异仪式之上，防备必有疏漏！而我们…有兵！”

话锋一转，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公孙廉，又扫过孙虎继续道：

“只要我们能联合船队中所有能争取到的力量，出其不意给予雷霆一击！定能控制住船顶观星台以及各层的通道枢纽！”

“届时，不管徐福有何等惊天图谋，都不得不停下脚步，向我们吐露实情！”

“即便他们守口如瓶不愿泄露，但至少，也能逼这群方士即刻改变航向，离开这片死气沉沉的亡海！”

陶九川的话语铿锵有力，仿佛在黑暗中劈开了一道曙光。

然而，在这看似大义凛然的计划背后，还藏着他未曾言明的私心。

经历了昨夜的遭遇，他深感徐福的目光已经牢牢锁定住自己，无时无刻都让他如芒在背！

此番行动，若能借公孙廉之兵彻底拔除徐福及其势力，不仅能解船队之危，更能将他自身从徐福的阴影下彻底解放出来！

这，正是陶九川的一石二鸟破局之策！

“有道理！”

详细听完陶九川的分析后，公孙廉眼中的光芒重新被点燃。

“釜底抽薪！好！好一个擒贼擒王之计！就这么办！”

他重重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独属于武将的威凛。

“下官也认为此计可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放手一搏！”

另一旁的孙虎也直起腰板，眼中燃起熊熊战意。

“好！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见二人都无异议，陶九川立刻着手部署道：

“鹏越兄，船上的人员先暂且不要惊动，至于寻求外援，百里司马无疑是最佳人选！”

“他手握重弩，麾下皆是百战精锐，若能争取到他，我等便如虎添翼！”

“今夜亥时，你我二人亲自乘小艇去见他！行动务必隐秘，先探其口风，陈明利害，再谋定后动！”

“放心！子疾那边交给我！”

公孙廉重重点头，自信应和道：

“他若知晓真相，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好！”

安排完公孙廉的任务后，陶九川又转向孙虎。

“孙什长！”

“你现在速去准备一艘最不起眼的备用小艇，涂深色船漆，悬挂最低级别的‘巡弋联络’旗。”

“取得艇后，你再想办法用旗语传递亥时相见的暗号，尽可能与百里司马座舰上的亲信取得联系。”

“让他们务必安排可靠人手，在约定地点接应我等，确保我们的小艇能悄无声息地靠上他的座舰！”

“切记！”

陶九川抓紧桌案，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

“海上传递一事需极度谨慎！旗语手势，务必精准无误，且只能让核心之人知晓！”

“若此事泄露半分，风声传入徐福耳中，便是你我，乃至所有参与者的灭顶之灾！你可明白？”

“是！都尉！太史！下官以性命担保！定当万无一失！”

深知此行分量的孙虎赶忙抱拳低喝，随即领命离去。

…

时间飞速流逝。

夜色，也如期而至。

随着亥时将近。

蜃楼号巨大的船体投下森然阴影，深沉地笼罩着这片空无一人的甲板。

“延舟，往这边走…”

甲板上，等候许久的陶九川和公孙廉二人也在此刻展开了行动。

他们凭借着对巡逻路线的熟悉，巧妙地避开各处摇曳的灯火与岗哨，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船尾，一处无人踏足的舷梯位置。

孙虎的身影早已在此守候。

二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下看去。

见一艘仅能容纳三四人，通体深灰的小艇，正静静地漂浮在船体投下的浓重阴影里，几乎与周边的黑暗融为一体。

“公孙都尉，陶太史！”

孙虎的声音压得极低，语气中带着一丝紧绷的激动道：

“小艇已备好！旗语也已按暗号发出！百里司马座舰那边有回信！说让我们‘老地方’见！”

“好！那咱们即刻出发！”

陶九川点点头，看着海水中的小艇宣布行动开始。

三人再无半句废话。

为首的孙虎率先翻过船舷，稳稳落在小艇上接应。

而陶九川与公孙廉二人则紧随其后，动作敏捷没发出一丝声响。

待到三人落座完毕，孙虎迅速解开绑在艇上的缆绳。

载着三人孤注一掷的决心和扭转乾坤的希望，他们操起双桨，朝某个光亮点划去。

这艘小艇如同离弦之箭，很快窜出了蜃楼的阴影，一头扎进了无边的黑暗与深不可测的未知之中。

而船尾泛起的微弱涟漪，又在转瞬间便被汹涌的海水抚平，不留一丝痕迹。

小艇在死寂的海面上疾驰，夜风带着海水的冰冷腥气灌入衣领。

就在他们驶出约莫一里之遥时，异变陡生！

“轰！”

一声巨响毫无征兆地在蜃楼船尾后方，那片他们刚刚离开的幽暗海面上轰然炸响！

紧接着，平静的海上猛地腾起数团巨大无比的惨绿色火焰！

这些火焰并非燃烧在海面，而是诡异的悬浮于半空之中。

在无声的翻涌下，将周围的海域映照得一片妖异！

其上的光芒，比起昨夜更加邪异，从中隐隐透着一股狂暴的意味。

“嘶！”

见此情形，饶是公孙廉胆气过人，此刻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他死死地盯住不远处那些跳跃的绿焰，粗犷的脸上肌肉紧绷。

“他娘的！以前只当这些白幡杆子就会个装神弄鬼糊弄人…”

“没想到！他们还真能搞出这等邪门的玩意！”

陶九川的心也在瞬间沉入到了谷底。

这绿焰的出现，无疑宣告着今夜的仪式正在进行中。

而徐福的力量，貌似比他预想之中又强了几分！

时间，更加紧迫了！

三人沉默起来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加快了划桨的速度。

又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海面上那些惨绿火焰黯淡下去之时，眼前一艘战舰的轮廓渐渐清晰。

战舰的规模庞大，肉眼看去仅比蜃楼号小上一点。

舰上灯火通明，船头悬挂着一幅玄鸟图腾旗帜，在海风的摇曳下清晰可见。

“陶太史，公孙都尉，咱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