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语文课程概说

第一节 小学语文课程概述

学习目标

1.通过活动体验、概念阐释,理解语文及语文课程的内涵。

2.理解语文课程的四个层面及其相互关系。

3.了解语文课程工具性与人文性统一、母语学习等基本特点。

体验性活动

请结合自己的经验,谈谈你对“语文”的理解。

本活动设计的目的,是希望学生带着对语文最朴素的认识、最直接的经验,进入“小学语文新课标解读与案例分析”的系统学习。

在实际教学中,学生实际表现可能有以下几种:

①部分学生会联想到自己所学的专业,认为语文是“语言文学”。

②部分学生会像有思维定式一样去下定义,认为语文是“语言文字”“语言文章”。

在教师的引导下,学生可能从感性层面回忆起对自己影响比较大的语文教师,唤醒自己记忆中的语文教科书甚至某一节印象深刻的语文课。

通过这个活动,最终引出语文及语文课程的内涵。

一、“语文”的内涵

对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师范生来讲,他们在基础教育阶段学了12年语文,毕业之后是要当语文教师的,那语文是什么?这是个需要追问的问题。

“语文”是一个学科,关于“语文”这一概念,大致有以下四种说法。

“语言文字”说,即把“语文”解释为“语言文字”,这里的“语言”指口头语言,这里的“文字”指书面语言。

“语言文章”说,即说出来的是语言,写出来的是文章,文章依据语言,“语”和“文”是分不开的。

“语言文学”说,即把“语言文学”中的“文学”理解为“文学学”或“文学作品”。

“语言文化”说,即强调语言的文化属性。

这四种说法都延续了中国古代“说文解字”的思维方式,将“语”和“文”分开来阐释。关于“语”,意见相对一致,普遍认为是“语言”,分歧在于对“文”的理解。“语言文学”说忽略了语文学习内容的“非文学性文本”,“语言文章”说没有涵盖诗歌、戏剧等艺术形式,“语言文化”说受“文化热”的影响而来,将语文学习的内容装在文化的范畴内,反而使得语文的基本功能无处体现。当前,人们相对比较认可“语言文字”说,即叶圣陶在1949年论及“语文”学科时所说:“口头为‘语’,书面为‘文’”,把语文分为口头语言和书面语言两部分,在此基础上,语文学科进行的就是听说读写的语言文字训练。因此,《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22年版)开宗明义,首先分析了语言文字的性质,“语言文字是人类社会最重要的交际工具和信息载体,是人类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语言文字的运用,包括生活、工作和学习中的听说读写活动以及文学活动,存在于人类社会的各个领域”;其次,提出“语文课程是一门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运用的综合性、实践性课程”。

二、小学语文课程的含义

1904年1月,清政府颁布了《奏定学堂章程》,提出初等小学堂设置“中国文字”科,高等小学堂、中学堂、初级和优级师范学堂设置“中国文学”科,这标志着现代意义上的“语文”课程单独设科。1912年1月,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教育部颁布的《普通教育暂行课程标准》将各类学校“中国文字”和“中国文学”课程统一更名为“国文”。

受国语运动的影响,1920年秋起,小学一、二年级先改国文为语体文。1923年,《新学制课程纲要》规定小学、初级中学、高级中学均开设“国语”课程。1929年,南京国民政府规定,小学开设“国语”(侧重语体文的学习),中学开设“国文”(侧重文言文的学习)。

“语文”作为课程名称,始于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1950年8月,教育部颁发的《小学语文课程暂行标准(草案)》和《中学暂行教学计划(草案)》,才正式使用“语文”作为中小学课程名称。“语文”既作为课程名称,又作为教材名称。1950年6月,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了由中央人民政府出版总署编审局审定的全国统一的以“语文”命名的教材。这套教材的“编辑大意”指出:“说出来的是语言,写出来的是文章,文章依据语言。‘语’和‘文’是分不开的。语文教学应该包括听话、说话、阅读、写作四项。因此,这套课本不再用‘国文’或‘国语’的旧名称,改称‘语文课本’。”从此,语文成为基础教育领域极为重要的一门课程。

语文作为课程,包含四个层面的内容:

语文课程标准(教育部专家学者对语文课的顶层设计);

语文教科书(教科书编写者依据课标理念编撰的教学内容);

语文教师(语文课标理念和策略的执行者);

语文课堂教学(语文教师根据课标精神把握教材内容,针对具体的学生开展的教学活动)。

在理想的语文课程中,上述四个层面呈现出良性互动关系。语文课程标准是教学理念的引领,语文教科书将语文课程和教学理念落实为可操作的教学内容,语文教师在学习课标理念后,根据教科书中的教学内容,针对具体的学生,开展有效的课堂教学。

《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22年版)构建了系列学习任务群作为组织方式,同时研制了学业质量标准。理想的语文课程还应该将课程、教学、评价一体化,环环相扣,而在任务驱动下的语文课程,理想状态应该是,“课程的目标任务、教学的学习任务、评价的表现任务连贯一致,形成课程、教学与评价一体的素养导向的体系”。

三、小学语文课程的基本特点

1.工具性与人文性的统一

1904年,《奏定学堂章程》颁布,语文单独设科,语文教育开始了现代化进程。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对语文学科性质的看法在工具性、文化性、民族性之间游移;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又经历了工具性与思想性统一、工具性、工具性与人文性统一这三个阶段。

语文学科的思想性,源于古代“文以载道”的传统。1956年《小学语文教学大纲(草案)》提出“小学语文科是以社会主义思想教育儿童的强有力的工具”,与此同时,这一版本的教学大纲也十分强调“小学语文科是各科教学的基础”,“小学语文科的基本任务是发展儿童语言——提高儿童理解语言的能力和运用语言的能力”。这是语文学科工具性的体现。工具性与思想性的统一,在1978年《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语文教学大纲(试行草案)》明确提出,“语文这门学科,它的重要特点是思想政治教育和语文知识教学的辩证统一”。1986年《全日制小学语文教学大纲》及1992年《九年制义务教育全日制小学语文教学大纲》则提出“小学语文是义务教育中的一门重要学科,不仅具有工具性,而且有很强的思想性”。20世纪80~90年代,工具性被凸显出来,这首先源于当时的社会历史背景,国家进行现代化建设对知识人才的需要与国民语文水平的低下导致矛盾突出。1982年的调查数据显示,全国成人文盲率在34.49%,文盲人口有22996万人。认字识字,成了小学语文教育的主要目的。而1979年人教社所做的针对初高中毕业学生语文水平的调查研究则显示,“还有相当多的学生的语文水平不能适应升学和就业的需要”,在这种情况下,国民掌握语文这个工具,成为当务之急。

20世纪80~90年代基础语文教育的工具化,在短时间内确实促进了学生识字、阅读和写作水平的提高。然而,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测试“工具性”的标准化考试出现了极端化倾向,语文学科的工具性导致了题海战术的机械训练,教师和学生则成了这种训练的“奴隶”。语文学科的“工具性”偏离了其本义。

20世纪80年代末,语文教育开始提出“人文”的问题。陈钟梁撰文《是人文主义,还是科学主义?——语文教学的哲学思考》,对当时教学实践中已然形成的“教学目标的单一化,教学程序的系列化,教学方法的模式化以及教学评估的标准化”倾向提出疑问,并进一步提出这种科学化的追求应与教学中对学生“情”“意”的重视结合起来,即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要寻找结合的可能。文章进一步辨析了科学主义的思维方式和人文主义的差别,前者重理性、逻辑和分析,后者重感知、灵感和综合。总之,前者力求严密,而后者力图保持人的灵性和体验。“人文”的提出,是学术界对语文教学一切以高考为中心、过分模式化的反驳。陈钟梁的文章拉开了语文教育界关于学科性质讨论的序幕。

而受1994年人文精神大讨论的影响,语文学科对人文性的讨论也此起彼伏。1995年,于漪提出了“工具训练和人文教育”综合的观点,认为“语文教育不仅应注意语言工具训练,还要贯彻人文教育思想”,“语文教学中工具性、人文性皆重要,不可机械割裂。抽掉人文精神,只在语言文字形式上兜圈子,语言文字就因失去灵魂、失去生命而暗淡无光,步入排列组合文字游戏的死胡同;脱离语言文字的运用,架空讲人文性,就背离了语文课,步入另一个误区”。

1997年末,世纪末的语文教育大讨论爆发。在这个过程中,某些专业知识分子采用了经营社会公共话题的操作方式,如王丽主编的《中国语文教育忧思录》,孔庆东、摩罗、余杰主编的《审视中学语文教育》,鄢烈山、何保胜主编的《杞人忧师:拯救中国教育》,杨东平主编的《教育:我们有话要说》等,这些文字将讨论的内容推广到了中高考制度、语文教材、选文内容、课堂教学、教师、学生等各个层面。这场讨论对新世纪语文课程的变革有直接促进作用。

2001年教育部颁发的《全日制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实验稿)》,以及此后的《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22年版)都明确了“工具性与人文性的统一,是语文课程的基本特点”。

语文是一门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课程,语言文字本身就具有较强的工具性,因为“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语言是思维的外壳”,而在学生的语文学习中,需要掌握听说读写的语言文字运用技能,才能使用语文这个工具去阅读、表达、交流,去学好其他学科,应对未来社会生活的挑战。但同时,语文具有较强的人文性,能够在文学、文化的熏陶感染、潜移默化中,丰富学生情感,启迪学生精神,涵养学生人格,提升学生的人生格局与精神境界。“工具性与人文性是表与里的关系。工具性是‘表’,人文性是‘里’。工具性是载体,人文性是灵魂。工具性与人文性是相辅相成的。没有工具性,人文性就无从谈起;没有人文性,语文课就只有机械的语言文字训练,会失去情感、韵味和创造灵感。教师要在指导学生正确地理解和运用语言文字的过程中,在培养语感、发展思维、积累语言、陶冶审美、积淀文化的过程中,吸收人文内涵,培植人文精神。”也正因如此,2016年开始,全国通用的统编版语文教科书采取了“人文主题”和“语文要素”双线组元的方式。其教学的最佳境界,就是在“语文要素”(掌握语言文字听说读写的工具)的落实中,将“人文主题”融入其中,落实到位。

2.语文学习是母语的学习,语文教学是母语的教学

语文课程首先是一门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课程。《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规定:“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是普通话和规范汉字。”“学校及其他教育机构通过汉语文课程教授普通话和规范汉字。”《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22年版)指出:“语言文字的运用,包括生活、工作和学习中的听说读写活动以及文学活动,存在于人类社会的各个领域。”这意味着,语文是一门母语的学习,汉语言不仅是汉民族的共同语,而且是中华民族的通用语,也是绝大多数中国人的母语。

母语学习的界定,把语文学科置于一个非常基础性的层面,不仅强调了语文教育对于每个公民应有的教化和涵养之责,而且注意到母语对一个人乃至整个民族的精神特质和思维习惯的影响。做好母语学习,就是“真正让学生喜欢语文,享受语文激励心智发育的喜悦,同时又能够为他们日后的发展打好底子”。正如王富仁在构建“新国学理念”时谈到的,“由民族语言构成的一个相对独立的学术整体”成为“中国知识分子群体的同存共栖的归宿地”,由民族语言构成的语文学科,也应该成为国人共同的精神家园。

对母语学习的界定,也表明了语文的特殊性,这要求我们在语文教学中自觉区分“习得”与“学习”。所谓习得,我们可以思考一下儿童学习母语的过程。儿童是怎样学会说话的?是在母语环境里不断地倾听、积累,逐渐习得的。儿童一岁左右开始说话,三岁左右具备最基本的母语表达能力,这个过程叫作“语言习得”。而在学校中,我们要给予儿童的,是更为系统、正式、高雅的语文课的学习。而关于“学习”,目前广泛接受的观点来自加涅,学习者前后的经验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会引起学习的发生。这个“学习”必须区别于日常的“习得”。也就是说,语文课应该教给孩子在日常环境中不能“习得”的那部分内容,在建立语文与生活、社会、大自然的关联时,开发和利用课程资源时,教师就要思考,学生已然习得的内容是什么?我们语文课应该引导学生学习什么?

而对语文教学研究来说,母语的定位,意味着语文教育是民族大业。正如潘新和所说:“汉语教育是大家共同的事业,是全民族的大事,事关民族精神、文化的兴衰,需要大家共同来扶持、推动。必须形成这样的价值观:不关心母语教育就是不关心中华民族的未来,对作为人文学者的身份与地位是一种自我贬低;参与汉语教育课改、促进汉语教育的繁荣是学者的职责与荣耀。”

思考题

1.结合你自己的经验,再次谈谈你对“语文”与“语文课程”的理解。

2.结合你对语文教科书及语文课堂的理解,谈谈你对语文课程的基本特点的理解。